岑传道:“以当前大势来看,玄修对真法有威胁,可是造物却也不容小觑。近些年来,这些造物也的确愈发兴盛了。
我那昌合府洲,若要开拓向外,只用修道人却是不够的,那就不得不借用造物之力,这些确实好用。不过现在那一封呈书,却是要我修道人专注修道,将下面交托给给那些造物,却是用心险恶。
真玄之争,乃是修道人之争,可这造物派却分明是想将我修道之士取而代之。眼下他们是还没有上层力量,若是有,那还了得?”
正清道人平静道:“此辈正是向上奋争之时,自会想要得取更多。”
任何处于上升之势中的事物,都会本能去争取那些看到或看不到的东西,而位于这个事物中的人也会有一股自身能做到所有事的自信。过去修道人也是同样是如此起来的,造物有这个表现一点也不奇怪。
岑传道:“光只如此还罢了,造物派似还有钟唯吾三人在后面扶持,现在不打压一下气焰,我怕此辈一旦有所得,恐会难以遏制。”
正清道人道:“他们是想以造物来压制玄法,玄法终究是修道之法,造物一旦起势,则是危及根本,我稍候会写一封呈书上去,让他们慎重思量此事。”
岑传想了想,现在他们两个都是镇守,参与不到上层决策,能用的手段不多,也只能写呈书了,这不是给玄廷施压,而是让钟廷执三人认识到他们的态度,只要上面没人支持,那么造物派也没可能凭借自身就单独往上走。
魏山那一封呈书,因为准许传递到内层观看,所以各洲宿玄首也皆是有见。有的人在看过后谨慎不开口,有的人则是毫不客气表达了自身意见,似如伊洛上洲玄首高墨,则是当场执笔将此书批驳了一通。
而与他持相同之见的人占了大多数,因为如今能出来担任俗务的玄尊,大多都可算得上是入世派,哪里会去认同出世之言?
并且天夏从扶持玄法开始强盛起来,到这一次打赢了这场与上宸天之间的斗战,无疑证明了玄廷之前的策略都是正确的,现在魏山居然要把修道人分离出去,这却是要倒退回去了。
还有一些,则是与岑传一般,认为修道人该如何做,轮不到造物派来指手画脚。
这封呈书不止在各洲宿玄首流传,还收入到了训天道章之中,底下修道人虽看不见,可是注意在此的玄尊却是不难瞧见。
虚空之中,一座警星正在此间漂游。
甘柏坐在高台上面,底下垫着厚实软缎,身边环绕着一圈矮案,上面摆着一大杯香茶,手边则放着祭炼成炒豆似的丹丸,他观想图负责戒备监视外间,自己则是专注在训天道章之中,时不时就有一枚丹丸自行飘来,被他吞下。
他此刻也是看到了那魏山那封呈书,不由嗤了一声。
他也是做过镇守之人,同样是接触过造物的,许多事情自是看得十分清楚,这篇呈书把造物捧的太高了,好像造物就能一路毫无滞碍的发展下去。
可殊不知修道人不知多少年月,无数前人之智的积累才有了眼下之盛,造物则是跟着攀附上来的,若是没有修道人指引帮衬,哪可能短短百余年走到如今这境地?妄图不靠修道人就能解决世间所有事,那是想太多了。
他哼哼两声,正要设法在后面批上两句,可却发现自己写不了批言。
因为他现在正处于半流放的状态中,身上也没有名位,在他镇守日限结束之前,是没有资格对上面的策议做出批驳的,哪怕是一封呈册也是不行。
他小脸之上顿时满是不痛快,只能悻悻转去训天道章别处找目标了。
数日之后,妙皓道宫之内。
钟廷执对着玉璧之中的身影言道:“崇道兄,正清道友那边的来书可是看了?”
崇廷执道:“已然看到了,只眼下造物兴起乃是大势所趋,我等无可能去转而压制。”
钟廷执道:“他说得话也当重视。”
崇廷执道:“正清、岑传想要重归廷上,非要五六十载不可,这段时日靠什么来遏制玄法?无非是造物罢了,若是无有心气,又如何令其与玄法对抗?我看魏山的呈书就很好,玄廷既然给了魏山奏册之权,就是让他说话的,至于是否采纳,不是诸位廷执不是都有评判了么,又何必追着不放?”
钟廷执道:“五、六十载,短短一瞬,到那时候,正清一脉若得回归廷上,当是我等重要盟友,而这五、六十载中,造物可用么?需知此前,造物已是有多次挫折了。”
崇廷执道:“那是以往上层少有扶持,如今却是不同了,我与长孙道兄合力推算了一番,见造物气数绵长,未来数十载内正处上升之机,我等何必阻碍?”
钟廷执沉吟片刻,似也在推算,过去片刻,才道:“也罢,既然两位道兄都如此看好造物,那钟某也愿等上一等,且看此物是否能予我帮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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