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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才明白了，原来在真正的强权面前，自己也是蝼蚁。跟那些他平日里可以随意捏死的草民，并没有什么区别。

看到谢蕴章因为最后时刻吐露惊天秘密，得以侥幸刀下留人。犯人们纷纷效仿，大声喊出自己知道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以换取活命的机会。

“嗯，听说过……”罗贯中点点头，他通古博今，知道陪斩是一种很独特的刑罚。它不见诸任何一本《刑律》，甚至不会动犯人分毫，可受刑者却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甚至比杀了他还可怕。

大彻大悟的谢立亭，此刻怎叫一个悔恨交加？

“斩！”监斩官高喝一声。

陈郡谢氏的荣耀，过去几十年在江南呼风唤雨的骄傲，此刻全都化为乌有。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无边无际……

“晋王殿下真能演啊。”罗贯中不禁苦笑道：“连我这个知道点儿底细的，都一度以为，他们必死无疑了呢。”

“大明的亲王各个有活儿，这是好事儿。”道衍却很快调整过来，又恢复了弥勒佛似的笑容道：“这将来的故事肯定很精彩，一定有贫僧用武之地的。”

至于他们能不能得到这个机会，全看对面罗伞下的晋王殿下，他的手指到哪个，哪个头上的屠刀就会抡空。

“要不是大哥吩咐少杀人，我才不费这些事儿呢。”老三又轻哼一声，有些意犹未尽道：“好在效果差不多。”

只有极个别悍不畏死的真正猛士，才会不为所动，继续我行我素。

“后面的好戏不看了？”罗贯中回头问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朱洪武不养闲人啊。”罗贯中也感叹道：“老朱家的子孙，各个都是人才啊。”

这种刑罚对犯人的心理，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绝大部分人都会在鬼门关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贪生畏死的，从此再没了作奸犯科的勇气。

“狗大户都吓破胆了，还有什么戏看？”道衍摇摇头，对一边倒的剧情不感兴趣。

鬼头刀刷刷落下，鲜血喷涌间，人头滚滚落地。

“一般一般。”晋王殿下得意笑道：“是他们先演戏给咱们看的，本王我不过是有样学样罢了。”

就算侥幸保住了脑袋，也吓得当场崩溃，丑态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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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百多犯人，一半被砍掉了脑袋，一半被吓掉了魂儿……

“你以为呢？”罗贯中笑笑，心中却泛起丝丝不安。

可那些有钱有势的狗大户，显然没有一个不怕死的……

而晋王殿下本着一贯折磨人的恶趣味，会一直等到他们的脑袋被按在砧板上，才开始抬起手来，指指点点。

‘人的命，真是有贵贱之分的啊。’他不禁有些黯然。但旋即又想到，自己的命比绝大多数都金贵，就又快活起来。

这种刑罚的关键在于，让受刑者相信自己要被砍头。所以直到他与其它犯人，一起被带到刑场时，他都深信自己要被斩首了。自然会完整经历一遍死刑犯的心路历程。

而且为了达到更好的震慑，或者说折磨效果，通常都是先处斩其他犯人，让他看到别人人头落地时的恐怖景象，这人基本上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

“那是，那些狗大户估计这辈子，不敢再跟朝廷作对了。”老六点头笑道。

“那当然，”晋王冷笑道：“活着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