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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东西出了江南没人认啊。”朱桢笑道：“当做赏赐，不是招骂么？”

“是，师父不缺酒，缺的是陪你过年的人，”朱桢笑着斟上两杯酒。“这不我就来了吗？”

“好。”朱桢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也早就想收拾胡惟庸了，奈何老头子一直护着他，也不让大哥查他。”

“我是陪他们吃了两口，还敬了一圈酒，这才告假来的。”朱桢说着走到刘伯温边上坐下，又从怀中摸出个酒壶，笑道：

“这是我家老头子桌上那壶过年酒，我给伱顺来了。”

“哈哈，那我家老头子要气得骂街了。”朱桢给师父又满一杯酒道：“说实话，看着师傅的状态我还挺惊喜的。”

“陪你老人家过年啊。”朱桢解下大氅，胡泉赶紧接过。

“那是他们没见识。”刘伯温淡淡道：“不出几年，他们就会抢着要粮票，弃宝钞如敝履的。”

“怎么，你以为老夫会僵卧病床、形容枯槁，大去之期不远矣？”刘伯温反问道。

“我当然是希望师父好起来的。”朱桢苦笑一声道：“不过离京前，你那个样儿，怎能不让人担心？”

师徒俩一碰杯，便一饮而尽。

“多大的人了，净胡闹。”刘伯温嗓音微微颤抖道：“师父还缺这壶酒吗？”

“……”刘伯温接过酒杯，深深看一眼自己的关门弟子，长叹一声道：“好。”

“师父的意思是，”朱桢露出狡黠的笑容道：“我们来个草木皆兵，吓他个风声鹤唳。”

“是。”朱桢深以为然，以刘伯温的身份地位，不奉召是没法回京的。他这个身体和年龄，老头子也确实不会再把他招回来了。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皇上要杀胡惟庸简单，一道旨意足矣，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刘伯温沉声道：

“所以在皇上眼里，胡惟庸从来不是威胁。真正的威胁来自于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力量——他领导的中书省、那些对他言听计从的勋贵武将、还有各省的封疆大吏、豪势之家。”

“先把这杯喝了，”刘伯温却缓缓道：“后面的事情咱爷俩一起想办法。”

“有道理。”朱桢笑道：“徒儿也是这样想的。”

“他一屁股都是屎，怎么经得起查？”刘伯温缓缓道：“要是你大哥查出铁证来，那皇上办他还是不办他呢？”

“胡闹，三十晚上，不在宫里陪皇后皇上，跑我这来，你是又皮痒了吗？”刘伯温鼻子酸酸，忙板起脸来。

刘伯温叹了口气，刚想搁下筷子，让他们收拾收拾，到后头自行过年，不必再管自己。

这时下人赶紧撤掉残席，重新摆上殿下带来的年夜饭。宫里有专门保存热食的食盒，菜肴拿出来时，依然热气腾腾。

这么凄凉的年夜饭，那真是越吃越悲，有人都开始偷偷抹泪了。

这也是他能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的原因之一。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