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老头子不信我
介绍有关市舶司的差事，吕通是在中午接到了谕旨，给他的准备时间不到一个时辰。
在这短短时间内，司礼监六名随堂太监，外加十三名内书堂宦官，调阅了各处市舶司大量资料，半个时辰内就准备好了汇报“资料”。
经几名随堂太监反复斟酌，后又呈两位秉笔太监删改，最终才呈送吕通手上。
所以，吕通刚才介绍的内容，绝对是大明有关市舶司最全面，最真实，最细致的情况。
对此皇帝心里明白，于是笑着说道：“起来吧，你就别在这儿谦虚了！”
“是！”
吕通很自觉退到一旁，而后便听皇帝说道：“老六……”
“这还不清楚？要伱给他捞银子，让我给他建水师，然后替他捞更多的银子！”
朱景渊沉声说道：“话虽如此，可我还是不安，或许老爷子另有打算，尤其是太子留在京里！”
虽然已知道答案，可听到朱景洪这句话，宝钗还是觉得有些难受。
“十三弟，你说老头子这般安排，究竟是怎么个盘算？”
说到最后，朱景洪目光森寒，语气依然冰冷。
待朱景洪说完后，朱咸铭方看向朱景渊，而后说道：“市舶司的两件差事，如今都做得不太好，朕打算派遣得力之人，总理各市舶司，替朝廷多挣些银两回来！”
“儿子在！”朱景渊听言出班，来到了皇帝面前。
但建设水师乃是他在力推，如果这個时候拒绝前往，不免显得必有用心。
让内侍等人远远跟着，走到了一处亭子外，朱景洪突然说道：“老头子不信我了！”
“是！”朱景渊恭敬答话。
即便胜了，人也有老了的时候，难道自己的儿子们，也要经历这样的事？
见宝钗神色艰难，朱景洪只得将她拥入怀中，说了几句贴心话来安抚她。
几个市舶司抓着大量的银子，只要稍微手里面松一点儿，那就是大把的利润啊……
最关键的是，把他们两个赶到金陵去，便能让朝廷内安静一些时日。
“既然稳赚不赔，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朱景洪答道：“老头子只说了年后，没说到底何时动身！”
言罢，宝钗忍不住捏了朱景洪腰间软肉，然而后者皮糙肉厚几无所觉。
她如今有孕在身，车马劳顿身体根本坚持不住，所以她只能在京城养胎。
稍微安心了一些，朱景洪便问道：“那你说……老头子是什么盘算？”
刚才他俩还在聊黛玉的事，此刻朱景洪冷不丁来这么一句，也罢宝钗给惊讶到了。
“让人我和老六年后去金陵，我负责重建金陵水师，老六负责掌管沿海几个市舶司……”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又说一文钱难道英雄好汉，可见银子对世人有多大吸引力。
海贸能挣钱，这件事其实不算什么秘密，至少朱景渊对此很清楚。
待他二人回了别院，一番忙碌后吃了晚饭，朱景洪便又带着宝钗一起，往后园去散步消食去了。
“金陵水师要扩军，新的造船厂也已准备好了，年后你跟老六一起去金陵！”
紫鹃声音刚落下，朱景洪就进到了屋内，也让钗黛二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几个市舶司，交给自己来掌管……
“年后，你也不必待在京里，自己去应天府做事吧！”
这件事由多重要，朱景渊心里非常明白，所以他知道银子可以捞，但差事也必须变得漂亮。
这一点，朱景洪其实想到了，见宝钗也是如此认为，他心里才安心了许多。
但她也知道，西北是建功立业之所在，朱景洪本人更希望去那边，所以她才会说这一句。
“假以时日，即便局面于我不利，咱们也能颠倒乾坤！”
他的这番安排是临时起意，但也经过比较周密的谋划，其中还有他更深层次的考量。
夫妻二人间又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宝钗开口道：“我听你说过，如今西北局势紧张，朝廷已多番调军，说不定年后局势变动，你不是去金陵……而是回西北！”
当时他听出了这层意思，还得跟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足以说明他演技已是炉火纯青。
“一则老头子春秋鼎盛，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于是下一刻，他脸上再度浮现自信笑容，接着他说道：“虽然老头子已防着我，但局面并未太过危急！”
“十三爷来了！”
皇帝的这番安排，称得上是一举两得，却让在场两位皇子很难受，既想去又不太愿意去。
“三则，只要早些打算，周密谋划……”
现如今，无论是西北的战局，还是如今的清丈事业，都太需要稳定的朝廷秩序。
说到底，宝钗虽贵为王妃，本质上仍是个弱女子，关键时刻朱景洪才是主心骨。
不跟皇后解释清楚，这件事可以说就没完。
“六哥高见！”
襄王府发生的情况，在睿王府也差不多上演了一遭。
“是！”
虽然宝钗一句话没说，但朱景洪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担忧。
“宝钗……我得罪了你？”
半个时辰后，黛玉困倦之时，宝钗才提议暂且告辞。
“老六……你在集贤馆修书的事，暂且可以放一放，朕打算让你署理此事！”
只听宝钗说道：“可惜……我不能随你同去！”
朱景洪是真的很惊讶，因为刚才这俩人的亲密无间，确实是惊讶到了他。
“老十三的门人，随便去海上跑了两趟，就赚了几万两银子回来，可见海贸利润之丰……”
最起码，在自己接手之后，每年给老爹上交的银子得更多。
“陛下当年连战连捷，受太上皇猜忌而免职，迫不得已在王府种了几年地，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若没什么事，你们就先下去吧！”朱咸铭淡定道。
眼前女子怀着自己孩子，我既自诩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又岂能让她为我担惊受怕……朱景洪如是想到。
听到宝钗这般分析，朱景洪心里担忧退去了许多，细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胡说什么，也不害臊，人家姑娘可还没进府呢！”
沉默了一阵，宝钗答道：“想来是这大半年，朝廷内折腾太频繁，陛下为消弭争端……方才有此安排！”
从古至今，皇帝的儿子沾染了兵权，像他过得这般潇洒的情况，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