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心口不一

袁绍的话，倒是让袁熙一滞，他本以为这个话题极为敏感，所以见面特意避而不谈，没成想听袁绍这语气，似乎还有些不满？

他苦笑道：“我没想到本初公…….”

袁熙把声音压得极低，“……阿父……会和我谈及这个问题。”

“我本以为，这会是对下任家主交代的事情。”

袁绍听了，沉默一会，随即道：“显弈，你很聪明。”

“但我既然定了人选，那这冀州，你是不用想了。”

袁熙抬起头，脸上没有丝毫不快，“我自然知道。”

“如果我对此有丝毫不满，我也不会这般出现在阿父面前。”

袁绍面色一僵，“你真的对冀州不动心？”

袁熙摇了摇头，“要说一点不动心，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的我，如果很想要一件东西，会亲手去拿。”

袁熙直到入城时，脑子里面还在充斥着这个挥之不去的想法，毕竟邺城的事情让他明白，袁氏如今正走在一条非常危险的道路上。

如果自己不采取行动而袖手旁观，自然可以独善其身，但随之而来的恶果，将可能演变成让袁熙最后无法接受的局势。

他把五石散的事情说了，最后涩声道：“这五石散是显甫给的，医士也没有查出问题，我也不想怀疑显甫，毕竟他已经被立为下任家主，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谋害我。”

“在绝大部分人眼中，天下是二袁相争，如今袁术已拜，只要冀州不做死，天下迟早会是袁氏的。”

所以沮授做出的谋略，会自觉不自觉地避开得罪冀州当地士族的方案，这也是沮授的局限，郭嘉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主动站出来，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

袁熙不欲和袁绍争论，又道：“阿父一人一州，主次不分，以至于显甫显思实力相当，此为其二。”

两人对话，一字不落传进了吕玲绮耳朵里，她脸上不由自主浮现出笑容来。

“若公子采取强硬手段夺取邺城，天下会如何看待公子？”

他知道自己瞎想也没用，出声道：“我带了华佗前来，其人乃是当世名医，正在门外，要不让他出来看看？”

信是坐镇蓟城的郭嘉写来的。

“我觉得怕是度不过这个冬天了。”

袁熙叹道：“阿父是不是想问，为什么谋士们不提醒阿父？”

沮授说道：“这些都是公子所要考虑的，而不是我们谋士所要考虑的，我相信奉孝也都明白，他只是尽职提出而已，因为他知道我身为冀州士族，于公于私都不会提这个主意。”

袁熙随即将这个念头暂且压了下来，袁谭真的到了这种孤注一掷的地步了吗？

袁熙心道这倒未必，如果按人心最险恶的情况考虑，袁绍死了，袁尚上位，便可以扫清暗自依附袁谭的人，整合冀州的势力，做袁绍碍于面子不能做的事情，那不比现在舒服？

袁熙把这封信给沮授看了，沮授说道：“我无意揣测奉孝的想法，但他没有多说，想必也是明白，这件事情收益大，风险也大。”

不管主公会不会采纳，郭嘉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这就是他身为谋士的觉悟。

他猛然一震，难道是袁谭下的手？

他出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袁绍侍卫听了，赶紧停住脚步，袁绍喊的力气大了，感觉有些头昏眼花，他努力稳住身子，出声道：“我不甘心。”

信中直截了当说，当前是袁熙获取冀州最好，也是损失最小的机会。

“所以那曹孟德比你更有可能夺取天下。”袁绍冷笑。

袁熙一惊，这么严重？

袁绍脸上一僵，“你怎么不早说！”

以前没有，今后应该也不会有了。

华佗又是把脉，又是用针，最后出声道：“应是内腑出血。”

袁绍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我本来觉得还能活个七八年，到时候天下大定，给你们几个兄弟各自分封，到时候你们衣食无忧度过下半生，有我在的话，能镇得住袁氏，应该不会横生枝节。”

“也许当前的局面，正是曹操刻意营造出来的。”

袁绍冷哼一声，似乎也知道自己说的过火了，便不再说话。

袁绍听了，心中怒火升起，不由咳嗽起来，他赶紧拿起身旁的茶碗，灌了一大口下去，然后砰的一声放下茶碗，冷冷道：“你倒是说说，我如何错了。”

袁熙无奈道：“这可是阿父让我畅所欲言，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曹操若不是看出了这些隐患，又焉敢凭区区几万人来打邺城？”

“依我之见，其打城为次，敲山震虎是主，他要看的，就是邺城人心大乱，不战自溃。”

他深吸一口气，“要我说的话，如今曹操造成的局面，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阿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