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渐清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原本要继续纠缠的,可剑庄琐事繁多,又偏偏屋漏连阴雨,朝廷捉拿周承胤的追兵找上门来了。
这些时日都是周承胤在打理剑庄仅剩的一些生意, 通过他的周转,才艰难填补上一些因被朝廷收回,而未能及时交货的欠款。
可处理这些事就意味着要露面奔走,周承胤的行踪本也不是秘密,他这般大张旗鼓,只会更引起朝廷的注意。
朝廷的兵马将剑庄围了个水泄不通。
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层层士兵,周承胤在沈渐清的面被人押走,沈渐清欲上前拦阻,被前来抓捕的官员以包庇罪犯的罪名警告,也只有止步的份。
周承胤被带走之后,沈夫人的身体就更加不好了。
沈渐清这才后知后觉,他身边当真要空无一人,放下面子赶往玄月教,求见江叙,想让蔺月华下山救人。
他觉得神医说治不好,或许鬼医能另辟蹊径救人。
也是这时,沈渐清才发现原来蔺月华和聂独活是父子关系。
见他百般纠缠蔺月华,聂独活无可奈何之下,告知沈渐清是沈夫人自己放弃治疗,也的确无力回天。
沈渐清仍是不信,在山上闹腾了许久,最终被看不下去的夜桜丢下山才作罢。
再之后他那边是什么情况,江叙就没再关注了,只在聂神医夫妇的婚礼结束之后一段时间,听说剑庄被沈渐清抵押,清了债务,剑庄里的人各奔东西。
沈渐清不知下落。
又一段时间,京城那边的暗探传来消息说,周承胤被周承乾终身囚禁在遥远又荒凉的封地,算是保了一条性命。
这两人往后还能不能遇见就不知道了,都是遥远的后话。
眼下,玄月教里可是一片喜喜洋洋,所有居民和教徒都很是兴奋,毕竟他们玄月教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
教里各处都张灯结彩,喜气布满这个曾被人誉为魔教的地方,酒席上的每个人脸上却都洋溢着这世间最平和、最高兴的笑。
江叙望着这和谐幸福的画面,唇角微微上翘,端起酒杯回应聂独活的隔空敬酒,递到唇边一饮而尽。
心情好的时候,这烈酒都能品出一丝甜味。
“往后,我要给你一场比这更盛大的婚礼。”
耳边突然传来段逐风的声音。
江叙侧头看他,头顶灯笼的光在他脸上打出柔和的暖光,在段逐风眼里这便是世间最美好的风景。
“我才不要。”江叙笑着摇头。
段逐风不解:“为何?”
江叙抬起胳膊,往他肩上一搭,跟哥俩好似的,说:“那夺累啊!早起,接亲,应付宾客,折腾完一整天下来,晚上还能有力气洞房吗?”
段逐风:“……”
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换谁说这种话都要脸红,偏生他家江教主脸不红,心不跳,还能翘着唇角,笑意盈盈地看着你。
段逐风心想,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顶得住江叙这样的眼神。
幸好,他看的只有自己。
“嗯……”
他走神时,又见江叙摸着下巴说:“如果你想办婚礼,更多其实是想看我穿婚服,和我度过洞房花烛夜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嗯?”段逐风回神,听闻此言眼神闪烁,否定道,“不是,我只是想给我们彼此一个名分,不想你觉得……”
“别, ”江叙抬手,“别整这有的没的,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来不拘泥这种小节,你就说你想不想看就完了。”
段逐风垂下眼睫,清隽如玉的面容,不知是因为饮酒,还是害臊,染上了几分薄红。
他抿起唇角,略显矜持地颔首:“想。”
江叙:“早这么说不完了?”
二人对视,相视一笑。
红灯笼衬得人太过好看,两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对方脸上扫了几眼,便心有灵犀地双双落到对方因为饮酒而红润有光泽的嘴唇上。
不知是谁先靠近,又或是两人同时。
一个抬头,一个俯身靠近,酒香便在他们唇齿间弥漫开来,酿出这世间最令人欲罢不能的风味。
“哟哟哟!”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这一角的隐秘甜蜜,起哄声四起。
虽然玄月教里的人对教主和段少侠的亲近关系早有猜测,但这两人谁都没有对外说什么,他们也不敢上去问。
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们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心里那抓心挠肝的好奇,总算是得到答案了!
没有人觉得奇怪,对玄月教的人来说,只要自己喜欢,怎么都好。
旁人说什么,那都是张嘴纯放屁!
周围起哄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只有段逐风稍微分神了一瞬,但被江叙抬手揽住脖颈,他便也随着他一起加深沉沦了。
纪流云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手里的鸡腿子都忘记啃了。
旁边伸过来一只带着药箱的手,不满地捏过他的下巴:“有这么好看?”
蔺大夫醋意比酒劲还大,纪流云对上他的眼睛才发现他这会醉了。
“没有,我就是……唔!”
药香扑鼻,呼吸被夺了去,挣扎见纪流云想起什么,推搡:“我刚吃了鸡腿!嘴里有味!”
蔺月华停下,咂摸了一下,又贴了上去:“没事,相公我不嫌弃。”
“喔喔喔!”
此时气氛正好,不少平日里有那么点暧昧情况的,都借着这个机会表达了心意。
叶樊瞧着周围的一幕幕,撇着嘴提着酒壶从座位上起身,走到空地上,点燃了一早准备好,此刻却被有情人们遗忘的烟火。
咻——
烟花一飞冲天,在夜空中绽放出灿烂的花朵。
夜雏带着一群和他一般大年岁的少年人在空地玩起了烟花,少年们起哄高喊: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