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件带着司宴礼特有的木调香气的大衣就送到了江叙跟前。
同时朝江叙走来的,还有终于按捺不住的江云天夫妻。
“啧啧啧, 司宴礼现在贴心得让我恶心!”程博文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调侃,“人到中年,怎么活成了个老妈子?”
江叙瞥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爹系男友,吃不到葡萄就别说葡萄酸了。”
程博文连连摇头:“可算了吧,司宴礼那样的也就你能受得了,我跟他待一块那都不是爹系男友了,他就是我爹!”
方明翰晃着酒杯,闻言转身,笑着说:“博文对自己还是有很清楚的认知的。”
程博文:“去你的,跟司宴礼面前你不也是个怂包蛋子?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滑跪道歉比谁都快!”
眼看这里要打起来,许嘉安和俞晟对视一眼,连连摇头。
江叙:“你俩确定要在这种场合打架?程董和方董离得可不远呢,别等下这么大人了还要被各自家长领走,那画面可就好玩了。”
“得,还是你厉害,直接搬亲爹出来。”
方明翰摇头收手,忽而正色起来,顺手在桌上端起两杯酒,走到江叙跟前,递了一杯给他:“说个正事,我最近在准备新设计的秀场,国风主题,缺个压轴模特,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我感觉你气质合适,考虑考虑?”
江叙眨眨眼,余光瞥见朝他走来的老熟人,却没放心上,继续和方明翰说话。
“认真的?”
方明翰啧了声,把江叙没接的酒杯又往前递了递,“我像是随便开玩笑的人吗?”
许嘉安在旁边插了一嘴:“这倒是,这家伙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眼光也别提有多挑剔了,他到我医院去,连挂那的骨头架子都要嘴两句骨骼不完美。”
这话引起一阵笑声,自成一派的氛围,让已经走到附近的江云天两口子插不进来,只能在社交距离外干看着,找机会插话。
江云天和沈艾青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复杂情绪。
眼前的江叙散发着耀眼的光,耀眼却不刺眼,在这种大人物云集的地方,丝毫不见怯场,从容不迫的样子甚至吸引了一些视线。
或许是因为司宴礼,又或许是因为他本身。
江云天不得不承认,抛开江叙是他不待见的儿子的事实,他这般做派给人的印象就是个沉稳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却游刃有余。
沈艾青看到江叙的瞬间,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在电影里的表演。
在首映礼见到江叙,是让她觉得仿佛在做梦一样的不真实,可当她把电影看进去之后,从一个专业演员的角度,她对江叙表演的客观点评,至少能给到90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在这之前江叙是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初次登上大荧幕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就是一夜红火的迹象。
哪怕是江景佑都不曾做到。
江叙竟然是完美继承她衣钵的那个孩子。
一个她最不喜欢的孩子,在天赋上,却最像她……
“方总,我现在的身价可真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江叙勾起唇角,接过酒杯,“这种商业秀你该找我的经纪人对接才对。”
“啧,别整这没有用的,这事你不亲自点头,就算是司宴礼过来压着你去,你都不带乐意的。”方明翰道,“算我求你成么?再有几天就到时间了,你给个面子,开个价吧。”
江叙也学他啧:“我这小面子能有多大,友情一口价,十万一场,先打钱再办事。”
方明翰:“行,我就当你答应了,从明天开始给我抽时间来秀场,试衣服,练台步。”
江叙:“这几天不行,国庆档火热着呢,还有几个节目要上,新剧组筹备也有不少事要盯,试衣服能抽时间,台步就不用练了。”
方明翰挑眉质疑:“你还会走台步?”
“我会的东西,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做不到。”江叙自信一笑,满口饮尽杯中酒,被酒水浸染得嫣红嘴唇放出狂言:“要是搞砸了我倒贴赔你二百万。”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话到此处,有片刻的安静,江云天夫妻就抓住这个空挡走了过来,夫妻俩异口同声:“江叙!”
程博文他们几个同时看了过来,认出来人是谁后,表情变得微妙,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一般情况下,知道别人有家事要处理,出于礼貌他们会避嫌。
可这次他们几个人谁都没走,反而还站直身子打起了精神,像是随时准备做江叙身后的护盾一样。
江云天想开口说些什么,发现这四个年轻人谁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时尬住,轻咳一声:“我跟你妈有些话要问你。”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希望程博文他们四个人离开这里。
可这几个人还是跟听不懂一样,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碍于这几位的身份背景,江云天也不好直接开口赶人。
活了大半辈子,集团成立后就没低过头的江云天,感觉自己是越来越没面子了。
打交道的个个都是不能惹的家伙,于是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江叙,你跟我们过来一下!”
江叙却歪起头:“江董事长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吗?印象中我跟江董事长好像没什么交集,不至于私下里说悄悄话吧?”
“你——”江云天瞪大眼睛,“我是你爸!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爸?”方明翰在一旁接过话头,满满都是阴阳怪气,“认识江叙这么久以来,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江董事长是他爸的事?”
“是啊!”程博文跟着开口,两人一唱一和,活像逗哏的和捧哏的。
“我也记得江董事长家里好像就三个儿子,那三个儿子我都见过,怎么什么时候突然冒出第四个儿子来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谁,总之是让心虚的人一听就知道是在内涵自己。
江云天要再看不出这俩人在给江叙帮腔,那就是白活这些年了!
他深吸一口气:“江叙!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你是我儿子这件事是刻在血脉里,不能改变的事实,你现在闹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生物遗传学上的父亲,没尽到做父亲的义务,其实是不能称之为父亲的。血缘关系也不是那么重要,只在生物学上成立罢了。”许嘉安似笑非笑道。
江云天听到这里忍无可忍,“这是我们的家事,就算你们是江叙的朋友,只怕也无权插手吧?”
“啊……”许嘉安缓缓抬眼,“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什么指向性,让江董事长想起什么了吗?”
对上视线,江云天忽然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