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形成的巨剑一剑劈下,对面是全力抵抗的程龙。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从外边攻击无效、坚韧无比的幡魔法阵却被这一攻击彻底震散开来,那条最小的凤凰重新飞入棋内,飞入徐清沐怀中。无人注意的是,那凤凰的嘴角边,衔着一滴精血。
众人急切的抬头看去,等到漫天弱水洒落,众人才看见那断了一臂的少年,左手重新握剑,站在已经漂浮在半空中的程龙面前,胸口起伏。
“我就知道!”
剑无缺握紧拳头,一把搂过九尾狐的娇躯,狠狠的亲了一口,脸色极为兴奋:“今晚上我也要来个枪出如龙!”
君魅一脸娇羞,却也实打实的为徐清沐开心!
除了老宫主,其余皆松了口气,终于,赢了。
“咳.....咳咳......”
程龙挣扎的站起身来,在半空中捂着胸口,神色疲惫的看着徐清沐,咳出几口鲜血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为什么停手?那一剑本可以将我彻底抹杀,获得这方天地馈赠的。”
他想不通,这少年居然在最后一刻收手,要知道,不杀死他,证道之战将毫无意义,那有望破开从心境瓶颈、到达斩神境的天地馈赠,便一分也拿不到了。
“因为你是程龙,是我的朋友。”
一句话,对面怔怔发呆的程龙,突然有些鼻尖酸楚,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是有朋友的。
“徐清沐,你肯定吃了很多苦,一定比我多,对吧?”
收剑的少年站定,看着虚空而坐的程龙,静等下文。
“我一直认为,人必须吃一些苦。所以从小,我便拼了命去练习剑法,将自己数次置身于危险中,就是为了让自己多一些苦难,从而达到磨炼自身的作用。可最后还是输给了你,想来,你一定比我还拼命,对吗?”
少年深吸一口气:
“没有。”
确实没有。
十二岁之前,在伏牛镇中,别说练剑,就是好好活着,都是一种奢望,那时候每日睁开双眼第一想到的,就是如何填饱今天的肚子,暖一暖并无多少衣服蔽体的弱小身躯。后来参了军,脑中想的就是如何将那些蛮夷击退,守护那方疆土。再后来,等到自己真正拿了剑,才知道自己每练习的一下,都是为了活着。
可活着时候遇到的困难,就是苦难?
徐清沐曾告诉自己,永远不要相信苦难是值得追求的,苦难就是苦难,他不会带来成功,也不是导致失败的原因。
对面的程龙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清沐:
“难道你这些实力,都不是在苦难中磨砺出来的?”
少年将木剑悬挂在腰间,自从知道剑身上的坯胎里是老乞丐的残魂之后,徐清沐就再也没有将木剑收回体内,更没有放置与咫尺物中,只是将它悬挂于腰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随时与这把木剑交流谈心:
“是也不是。”
少年用左手有些艰难的掏出咫尺物中的杏花酒,先是扔给了对面的程龙,接着开口道:
“你说认为的人必须吃一些苦,经历一些磨难,以此来说服自己,认为我吃了苦、忍受了别人忍受不了的苦难,便可以成功?可事实上苦难就是苦难,磨炼意志也只是因为苦难无法避开,仅此而已。”
程龙并没有举壶喝下,而是怔怔的看着少年。
“我们之所以会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情来麻痹自己,今天打了一场艰难的战斗,明天过了一道从来不敢挑战的坎儿,后天又逼着自己学习了功法,每天都沉浸在自我满足式的满足中,觉得今天的我肯定要比昨天的强。可最后呢,发现有些东西根本不必要去经历,或者说,即便经历了,也对我们自身实力的提升,毫无作用。”
少年伸手要过酒壶,自己仰头喝上一口,伴随着血腥味,少年却有些满足感:
“那场艰难的战斗,完全可以等到实力够了再去打;那道不敢挑战的坎儿,没有必要我就不去挑战;那套功法对于自己究竟重不重要?谁知道!可做完这这些,无非是为了感动自己,或者说,麻痹自己罢了。”
程龙的眼中渐渐有了些异样,他才想起来,当年剑无缺找到自己的时候,自己犹豫良久,最终决定答应下来的原因,也仅仅是那句剑无缺“这点苦难都吃不了,怎么成气候?”
程龙眼睁睁看着对面那少年重新站起身来,左手缓缓摘下腰间的木剑,仰头喝了口酒,随后看着程龙笑道:
“当然,有些事情必须得做,与苦难无关,倒是仅仅关于内心。”
少年仰头看天,想起左秋凉对自己开口的那句话:“遇事不决,可问清风。清风不语,遵循己心!”
徐清沐一脚踏出,声音有些豪迈:
“比如,破了这离火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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