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子并没有撒谎,告诉徐清沐救下并教授自己献祭法阵的,正是那口含芦草的男子。
徐清沐看向李诚儒,心中倒抽口凉气,十五年前,就开始了么?
天上月,挺好听的名字。
徐清沐当然知道这并不是男子本名,只是个称呼罢了。不过既然算计到了自己,想脱身,恐怕是不可能了。
红衣女子并没有急着催促,而是等着眼前的少年给出答案。她已经决定好,如果眼前人确实不愿帮衬自己,那就让他们夫妻二人就此埋葬在这荒山上,在世不能做夫妻,死后也愿葬同地。
只是可怜了这老管家。
女子心下思考间,那看着顶多十六七岁的少年抬起头:“喝了你的茶,也没有不帮的道理,另外,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要寻仇之人,正是山下县令朝玖吧?”
徐清沐接着看向那面容呆滞的男子:“这位,也应当是那县令之子,朝燮,对吧?”
这下轮到了红衣女子惊奇,只是没来得及言语,那少年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说山上死人与你们无关,此话可当真?”
红衣女子将手臂缓缓伸出,里面尽是被挂树枝包裹起来的身体,无数细小枝末缠绕,极为恐怖。怪不得女子身上的桂花香味极重,原来全是身上的桂树所致。
“燮郎的生命,全是由我精血供给,我以生命起誓,那些传言均与我们无关。”
徐清沐皱了皱眉,难道这山上,还有其他鬼怪行凶?
似乎看出了少年眼中疑惑,那女子开口道:“公子是在想那些被吸食血肉的尸体从何而来?我曾出了法阵亲自检查过一二,尸体在上山之前,就已经死亡了,所以我敢肯定,这些年或失踪,或遇害的人,皆与山上无关。”
李诚儒也轻轻疑惑了声,有点奇怪。
叶倾仙无意一句:“会不会有人故意陷害这位姐姐,好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一语惊醒当局人。
徐清沐站起身,对着女子做了个拱手致谢的手势,开了口:“我剑愁离,此剑当平天下不平事。”
女子眼角深处有些泪痕闪烁,握着身边男子的手,神情凄然,却有些解脱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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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山头,大和尚正在训斥小和尚。
“你说你一个出家人,不该六根清净么?”
“学师父。”
“放屁!你师父是那种人?你师父从来不向女人妥协!从来不!”
“师父昨晚还跪着。”
“那叫谦让!”
“我也谦让小师妹。”
“确定不下山?说起来那徐清沐也算是你的师叔,这师叔有难,你不帮?”
“师妹不让下山,师妹要抓蝴蝶。”
“唉,守元,你和师父说心里话,你觉得余元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么。”
“是吧。师父你拿板砖干嘛?”
“你回答‘不是’的时候,就知道了。”
......
一老一少聊着人间事,看风起云涌,看蝶起蝶落。
末了,纯阳道人拍拍小和尚肩膀:“徒弟啊,师父这辈子没什么本事,但是答应了我自己师父,要照顾好那徐清沐,可惜啊,师父这身体日益年迈,怕是一去不回了。”
守元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真的要下山?”
看着确实有些年迈的师父,到底有点于心不忍,纠结了半天,开口道:
“师父要送何物,实在不行我去......”
“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纯阳道人一个鲤鱼打挺,由躺变为蹲,伸着小拇指对着眼前有些懵的小和尚守元大声说道:
“拉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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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徐清沐等三人回了破庙,曹彤那妮子已经睡着了。
青虎见来人是徐清沐,放松了警惕,可见到身后跟着的红衣女子和死尸一般的朝燮时,一众将士神情极为紧张,就连蹲在门口的七上和八下,也呲牙咧嘴,对着徐清沐身后人做攻击状。
徐清沐示意不要紧张,随后向众人说明情况。
曹彤那妮子流着口水醒来,看见红衣与木讷男子,吓得秀眉一皱,几乎是哭腔般喊道:“我是已经死了进地狱了么?”
一众人捂嘴而笑,连那度日如年的红衣女子,也露出些许笑意。
人间事,也有温暖。
几人在庙里吃下了晚饭,期间徐清沐询问红衣女子,身上的伤如何才能逆转。
红衣已经不需要人间烟火气来维持生命,可还是接过了徐清沐烧烤的洞中生物,轻轻咬了一口,这十五年来第一次尝到饭食,红衣心中颇有感触,开口道:
“虽然那天上月救下了我,可我本质上已不是人类,靠着一颗前年桂树而活。不过随着身体内精血的减少,这些年桂树对我身体的掌控愈发的强了,等到整个身体都被桂树覆盖时,便是完全身死道消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