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死证(2 / 2)

三百六十一具头颅如遇天敌,神色惊惧,她们一同毁灭在剑光之中。

慕师靖目瞪口呆。

她看着这柄神光奕奕的死证,忽然觉得,这些年它都跟错了主人。

它在自己手中这么多年,始终只是一柄颇有灵气的锋刃,可小禾与它相处不久,却将它的潜能彻底开发了出来!它在小禾的手中咆哮,如苍龙之威,穹霄之怒,夜色般的剑光平掠之处,哪怕是苍白的骨头也会被碾为碎片!

“这,这是什么东西?!”

转眼之间,桃山山主已被死证贯穿心脏,她被杀了三百多次依旧凛然不惧,可她看到这柄剑时,却露出了惊怖之色!

“你不认得它吗?”

小禾拧转剑柄,轻轻切割向她的心脏,她一边切,一边缓缓开口,说:“它是你的疾病啊……你居于地壳之内,每一次胎动都会引发地壳的运动,拱起群山,你多余的造血也会化作熔浆,从火山口喷吐而出,同样,你也会被疾病侵蚀,被疾病污染的黑血被你排出身体,结成了痂,黑崖就是裸露在外的痂。”

苍白的血痂很大,露出地表的黑崖只是冰山一角。

死证是魔门的圣剑,是黑崖的造物,也是这种病症的具象。

小禾唤醒了它的本质。

如今,它就是疾病的化身。

它是神之疾,是死之症。

它在饱吸了三百多代山主之血后彻底苏醒。

在一切的最初,终结结局的兵刃就交到了少年的手中,几经辗转,它终于回到了诞生它的地方,在苍白的心脏之门前放肆咆哮,释放的剑气如同风暴。

小禾与它一同咆哮。

“你是末代山主,我会送桃山给你陪葬。”

小禾切开了红发少女的心脏,少女在剑下灰飞烟灭,她身形不停,凌空一跃,双手握住剑柄,朝着苍白的心脏狠狠扎了下去。

红棕色的心脏表面被剑切开,剑锋没入其中。

小禾知道,如果她真的用尽全力去摧毁这颗心脏,那地面也一定会湮灭在这场神战里,所以,她选择用死证的疾病将心脏感染,心脏会在染病后衰歇,没有了心脏的供血,它的四肢百骸也会飞快地失去生机,彻底成为一具尸体。

这场浩劫也将因此完结。

死证撕开伤口,刺入心脏,死证开始成倍地增殖、复制,剑光蔓延之处,色泽鲜红的血肉皆失去生机。

如小禾所言,那位红发少女的确是末代山主,心脏自身难保,再也无暇去生产山主少女了。

事情并没有这么轻易地结束。

正当慕师靖以为一切要大功告成之时。

黑暗的四周,涌现出无数的紫色的球体。

它们如那些棉絮状的东西一样,都是苍白身躯的一部分,它们的职责,就是杀死‘死证’这种特殊的疾病。如果没有它们,苍白之躯恐怕早就被疾病吞噬,黑血也无法被排出身体,形成黑崖。

它们没有立刻对小禾与死证发起进攻,而是选择去切割心脏。

在疾病中坏死的血肉被切割了下来。

此举虽然对心脏是很大的伤害,却而已是阻止疾病蔓延的最好办法。

心脏被切开。

切口处血肉鲜红、肌理平整。

接着,这些紫色的球状物纷纷朝着小禾扑去。

它们像是皇宫中的大内高手,平时不显山露水,可真有大敌来临时,它们却是皇宫最可靠的保障。

小禾连杀三百多人,先前的一刺亦倾尽全力,一时间,她的力量也难以周转,面对倾巢而出的悍敌,这位女帝陛下亦感到棘手。

她冷然抬首,挥舞死证对空格挡。

大量的紫色球状体被死证杀灭,但这些东西根本悍不畏死,它们群虫依附在死证的剑身上,震个不停。

死证发出凄厉之鸣。

小禾心道不妙,她足踏地面,拖着死证升空而起,想要摆脱这些怪物的追击。

可是。

她将死证抽回之时,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断裂之音。

小禾瞳孔骤缩。

她的速度还是慢了。

她抽出死证之时,象征着神之疾的死证已被摧毁,留在小禾手中的,只是一柄了无生气的断刃。

“死——证——”

慕师靖见到这幕,心脏像是被尖刀刺中,喊叫声凄厉到几乎失声。

死城的暴雨中,她与林守溪阴差阳错交换了佩剑,自此之后,死证就陪她左右,寸步不离。

起初,她觉得这柄剑一点也不好看,它有些迟钝,有些笨拙,远不如湛宫乖巧、漂亮。

随着死证渐渐认主,她才逐渐发现这柄剑的可爱之处,它是如此忠诚,它会在黎明时分分毫不差地喊她起床,也会在危险来临时嗡鸣警示,它像是一条土生土长的狗,认准了主人,就会为她看家护院一辈子,赶不走也骂不走。

慕师靖一度觉得,它会一直伴她左右,直至天下太平,宝剑封匣。

但今日,它碎在了她的面前。

无力感涌上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非要来地心,也不知道,她留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嫌小禾太强,给她当累赘吗?

慕师靖哑然,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妹,更不是一个合格的剑主,她始终不甘心放下苍白意志的身份,哪怕她心知肚明,这一点微末的旧日荣光早在真国的一战中消耗殆尽了。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仙人境女修而已。

紫色的球体在绞杀死证之后朝着小禾扑去。

小禾露出了犹豫之色,她知道,若她全力出手,必定会打得天翻地覆,战斗的波纹传至地面,每一缕都会掀起灭顶之灾。

但她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慕师靖能理解小禾的左右为难,却无法为她分忧。

她什么也做不到。

突然。

她的身后,像是出现了什么人。

她看不清来者的样子,却能听到她在耳畔的呢喃细语。仿佛梦境潮涌,细语声如此虚幻缥缈:“姐姐,你又在因何悲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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