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招牌看起来也很眼熟,很有关中郡的风格。
这个点没什么人,温言站在门口驻足,店内吧台上的大姐,看到温言,立刻对着他挥了挥手。
“靓仔,要不要尝尝?锅底免费!保证食材新鲜!”
温言摸了摸肚子,进入店内。
坐在木质的桌子上,看着桌子中心被掏出的大洞,还有旁边有一个专门放签子的小洞,那种熟悉感一下子就回来了。
温言摸了摸桌子,一个晃神,不知不觉之间,外面街道上的人,便全部消失不见了,喧闹声都随之渐渐远去。
这家店铺的招牌,也从崭新,变成了陈旧,串串香那三个字前面的前缀,也随之变了,其中一个字甚至像是时间太久,都已经脱落了。
温言坐在店里,摸着桌子出神,那木质的桌子,渐渐像是多了包浆,空气里火锅底料的味道也渐渐浮现,那种特殊的香味,不断地往他的鼻子里钻。
门外,走进来几个少年,小的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大的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
几个少年围着一张桌子坐下,其中一个穿着九分裤的少年,道。
“一会儿你们自己想吃什么菜,就拿什么菜,吃多少拿多少,一次不要拿太多,吃完了再拿,不要浪费,蘸料也是,不过我觉得不要蘸料更好吃,吃不了辣的才要蘸料!”
“我能吃辣!”一个少年立刻喊了出来,就好像说不能吃辣会丢人似的。
一个穿着围裙的阿姨,端着一个麻辣的锅底,端到少年那桌,几个少年扭扭捏捏的,让其他人去拿菜,都说不挑食,然后其中一个少年,去拿着个框子,总共就拿了二十多串,全部是肉。
“荤素每串都一样的价格,吃肉划算!”
“说得对。”
这边刚下锅煮,穿着围裙的阿姨,便拎过来一瓶五块钱的红瓶可乐。
“今天搞活动,送的。”
“真的?”
“谢谢阿姨!”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少年,立刻站起来,大声道谢。
穿围裙的阿姨笑的合不拢嘴,放下了几个一次性杯子,摆了摆手。
“吃吧,牛肉很快就熟了,煮老了不好吃。”
几个少年,将几个一次性杯子摆成一排,年龄最大的少年,拧开了可乐,给每个杯子都倒了一模一样高度的可乐,确认了没问题,的确是一样的,才将每一杯分给其他少年。
其中一个瘦瘦的少年,抿了一口可乐,被冰的忍不住呲了呲牙,可是眉毛似乎都高兴的要笑出来了一眼。
“庆哥,你等着,以后我一定会找到一把最好的圣剑送你!”
“吃你的吧,这么点够谁吃吧,再去拿点肉。”
瘦瘦的少年,听了话,又去拿了二十多串,没敢多拿。
回来之后,几个都说自己能吃辣的少年,一个个辣得不停吸溜嘴,可是又不舍得大口大口喝可乐,太辣的时候,就小口抿一下,试图中和一下辣味。
“是不是太辣了?”
“不辣!”
“不辣!我吃辣子就是会冒汗!”
“根本不辣。”
少年们一个比一个嘴硬。
温言坐在斜对面,看着这几个少年,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向着后方望去,吧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后厨很是昏暗,温言看到那个围着围裙的阿姨再次出现,他便抬了抬手。
“阿姨,来一瓶可乐。”
“只有大瓶的。”
“恩,就大瓶的。”
等到阿姨将可乐送来,温言就向着少年那桌示意。
“给他们吧,请他们喝了。”
年纪大的少年,看到送来的可乐,立刻站了起来,来到温言这里道谢,然后又给温言拿了一个杯子,给温言倒了一杯。
几个少年,端着一次性杯子,就像是端着酒,围过来跟温言一起碰杯。
温言看着几个辣的不停冒汗,嘴唇都似乎有些肿起来的少年,再看了看店铺外面,天色似乎都昏暗了下来,他轻轻一叹,打开手机壳,从里面取出一张备用的一百,放在了桌子上。
下一刻,有人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靓仔,要什么锅?有辣的和不辣的。”
温言一抬头,喧闹声,车水马龙的声音,便如同从遥远的地方,无声无息的流淌过来。
店铺里,没有了那几个少年,包浆的木桌子也变成了新桌子。
外面的昏暗,消失不见,光亮刺眼。
温言没有看菜单,直接道。
“要个麻辣锅。”
“麻辣锅只有中辣和特辣,你要什么辣?”
“特辣吧,再加一瓶红瓶的可乐。”
“好嘞,你吃什么菜,自己拿啊。”
温言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对着斜对面的空桌子举了举杯。
他刚才坠入故梦了。
本来其实还不太确定,但是从看到那几个少年进门,他就知道他在哪了。
因为那个瘦瘦的少年,就是曾经的他,那一年他十一岁。
院里的一个大哥,靠着暑假去给人送蜂窝煤,再加上收纸壳捡塑料瓶,赚到的钱被收走大部分之后,偷偷藏下来的一点钱,请他们几个吃一顿从未吃过的串串香。
因为这对于那时候的他们来说,已经是奢侈了。
他们为了不露怯,为了尝尝味就行,专门选了下午去,不是饭点的时间。
那天,一个阿姨,送了他们一瓶可乐,这事他能记几十年,从那天起,他就一直觉得红瓶就是比蓝瓶好喝,蓝瓶怎么都不是那个味儿。
他拿菜都是畏畏缩缩,不敢多拿,一次性只敢拿二十串。
但因为一次拿的少,几个人一次吃两口就没了,那天他们吃的比预想的要多,把大哥藏的钱,一口气给吃完了。
那天是他那几年,最开心的一天,虽然事后因为身上的味道,被发现出去乱花钱偷吃东西,还挨了训,挨了打。
他记得找一根天然的,非常笔直且均匀的木棍的事,记了好些年,那时候这东西叫圣剑。
只是还没找到,当年那个请他们吃串串香的大哥,却已经不在了。
温言如今一个人,吃着串串香,喝着可乐,味道还是那个味道,的确挺正宗的,可是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
至少现在,他真能吃辣了。
温言喝了一口可乐,打了个嗝,气从鼻孔里冲出来,整个人似乎都通透了,压在心底的那点焦虑和不安,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
“我觉得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再去冒险了。”花头发老者摇了摇头,拒绝了倒三角眼再次动手的打算。
“真的不管了?我已经耗费了几次珍贵的材料,不能半途而废吧。”倒三角眼昨天晚上遭到了反噬,还有些不太乐意,要不是提前有准备,他已经挂了。
“你不懂,那家伙其实很重要,可不是普通的三山五岳弟子。
他遭遇了那种情况,你都说了,他有可能会感知到,那他肯定会找人问。
只要他找人问,他师门长辈也好,烈阳部里也罢,肯定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有句话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只要有人告诉他实情,他只要知道了,心里想着念着,又刚刚经历过。
那么,就我们得到的消息看,他挺记仇的,肯定会不停的念着。
说不定这几天,他就自己就坠入其中了。
只要坠入其中,他回不来了,那么就不用我们做什么。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跟我们没关系,也没人能查到我们这里。
那小子得罪的人有点多,也挡了很多人的路,到时候总会有人去背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