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怀此时说朔州兵马的作为乃是王禀授意,一个最为关键的原因,他也是要尽可能减少曹师雄投敌之事对王禀造成的冲击。
王番对他百般防备,彻底瞒过朔州举荐曹师雄执掌西翼岚州军政,甚至还在岚州前公开与朔州分道扬镳之事,徐怀心里不可能没有怨意,但他还必须尽一切手段,减少曹师雄投敌之事对王禀的冲击。
曹师雄执掌西翼岚州军政是王番举荐的,当然河东及汴京当时谁都没有预料到形势巅覆起来会如此猛烈、令人猝然不防,但曹师雄真要投敌了,当时也在岚州的王禀是很难逃脱弹劾的。
虽说王禀有他的局限性,但朝中那么多的执政大臣,王禀已经可以说是异类了。
要是王禀都难逃弹劾、再遭流贬的命运,朝中没有一个真正知晓大势的大臣主持勤王事务,汴京真要是照既定的历史轨迹在明年年中之前就告陷落,淮河一带也压根来不及建立起有效的防线。
而王禀难逃弹劾的命运,再遭流贬,朝中大概也没有谁会想到桐柏山卒在守朔州,那他们在河东彻底陷落之后,即便往西南撤入府州等地,多半会被勒令就地接受整编,不可能会正当的名份整编南下。
于公于私,徐怀都得将旧事揭去。
而徐怀他资历甚浅,即便他对刘衍、陈渊有援助的恩情,刘衍、陈渊私下里会念他的好,但说到勤王之事,他算哪根葱?
就算刘衍、陈渊个人对他有些认可,但在其他西军残卒以及更多留守鄜延、泾原等地的西军将领眼里,他算哪根葱?
这时候唯有王禀才可能得到西军将领的广泛认可。
于公于私,这时候不仅仅要将旧事揭去,徐怀还得以王禀名义救助西军残卒西逃,说服刘衍、陈渊将来能站出来支持王禀站到台前主持勤王大局,甚至寄望刘衍、陈渊回到泾原后,能说服更多的西军将领摒弃成见,支持王禀主持勤王大局。
即便能预料到会有种种波折,会有种种不如意,甚至王番都未必会念他们的好,但唯有如此,才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凝聚更多的力量,在淮河一线组织起有效防线。
这也是徐怀率三百骑兵藏于晋公山游击,让卢雄、朱芝随行的原因。
在小规模作战时,朱芝基本可以说是累赘,但他与卢雄在这里,更能说服这些乃是王禀的授意。
“实不相瞒,在看穿赤扈人包藏祸心后,而蔡铤、蔡元攸父子及刘令公却不能引起足够警惕,朔州就花了好大的气力,清剿西山蕃兵,目前从朔州经西山往府州的道路是通畅的,”
虽说很多消息,在过去十数天里已经由朱芝、史轸等人在骁胜军、宣武军进行散播,但徐怀相信刘衍、陈渊他们之前并未在意,这时候又将朔州的一些情况跟他们大体介绍了一遍,说道,
“我之前说就是要这里吸引更多的赤扈骑兵,却非狂妄自大,确实是如此才能助更多的西军残兵有机会逃往朔州、西山——天气晴好,山野积雪,夜里视野会相当不错,我们还要做好出山夜战的准备,我还会让人进山点燃林火,叫更多的西军将卒知道,这时候还有人在坚持作战,并没有被赤扈人打垮掉!”
若说从朔州经西山逃往府州的道路已通,他们在西翼战场将更多的赤扈骑兵吸引过来,对更多的西军残兵逃脱,当然是极大帮助的。
刘衍、陈渊对将来的战局演变还无法看得太透,但他们心里也清楚,各带三五百残兵逃回泾原,与各带三五千残兵逃回泾原,对他们个人来说,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管未来的局势会有多恶劣,但他们对接下来要做什么,心里已经敞亮开了。
“行,我们知道怎么做了!”刘衍、陈渊撑地站起来,说道。
刘衍、陈渊能振作起来,意义还是很大的。
即便宣武、骁胜两军都被打散了,仓皇西逃的西军残兵互不统属,但刘衍、陈渊二人在西军,也是人的名、树的影,以他们在西军将卒心目中的威望,由他们出面收拢残兵绝对要比朔州轻松得多。
特别是经西山前往府州的道路已通,对那些已经逃到朔州城以西的西军残卒,朔州这边其实是招呼不动的,更不要说号召西军残兵主动聚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