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宁武、阳口一线的兵马,都在曹师雄等朔州降将的控制之下,伐燕军溃败的消息,还没有在岚谷县民间传开。
徐武坤他们一路上还没有看到仓皇逃难的人群,不过也没有见到任何军卒出没。
可见雷腾、解忠、朱润等人得知曹师雄出兵围困州衙的消息之后,压根也没有出兵镇压或抵挡叛军的想法,这时候应该将兵马都收拢回城砦了。
这也是他们在这混乱之时,唯有倚来自恃的根底了。
“我们去哪里?”周景勒马停在管涔山西北麓的山头,往西北眺望过去。
眼前是位于管涔山与西山之间的草城川,是河东西北部为数不多的水草丰美之地,但位于燕越边境,农耕荒废,长满离离荒草,仅在军砦城池附近有少量的土地开垦囤种。
除岚谷城外,大越还修筑草城、广武等军砦,修建延伸到府州境内的裹石边墙防御胡骑南下。
“我们去广武砦。”徐武坤说道。
广武砦是解忠的防区。
解忠因与朱沆及桐柏山众人走得近,在确定天雄军第九将都指挥使时,没能竞争过雷腾,一直对曹师雄心存怨意。
赤扈正式宣战之后,徐怀的计划,一是尽可能说服朱润、雷腾率部撤往府州,但同时则期待能说服解忠与他们同进退。
除了以往的情谊,除了解忠他也自以为乃是王系一员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广武砦乃是从岚谷进入西山的要隘。
广武砦的得失,关系到从朔州经西山撤往府州这一通道的侧翼安全。
即便解忠无心跟朔州共进退,想提前撤往府州,桐柏山众人也要从解忠手里接管广武砦,绝不能坐看其落入曹师雄的手里。
这时候也顾不上体恤马力,徐武坤、周景等人快马加鞭,赶在午前抵达广武砦前。
广武砦东倚管涔山崎岖的峰岭,西北方向则是绵延百里,沿西山南麓坡岚修筑的边墙,也曾是燕越两国的界墙,谁曾想大燕国即将彻底的成为历史。
广武砦不大,周遭仅三里许,夯土城墙包裹砖石有三丈余高,矗立管涔山与西山之间,可谓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塞。
除了数百户边民外,解忠在此统领禁厢军兵卒有一千五百人。
现在广武砦寨门紧闭,砦外看不到人影。
即便有兵部郎中刘俊前往大同劝降却被射杀城下的前车之鉴,徐武坤还是与周景硬着头皮,驱马来到广武砦前,喊话道:“解军侯可在砦中,朔州徐武坤、周景有要事赶来相告……”
片晌后,砦门直接打开,却见徐武碛、史轸陪同解忠在砦门里相迎。
徐武坤最后一丝担忧落地,与周景牵马往砦中走去,跟解忠、徐武碛、史轸见过礼后,说道:“曹师雄起初出兵仅是围住州衙,但晨时有一队赤扈骑兵直接驰入岢岚,曹师雄这时才突然决定强攻州衙,我们逃出城时,州衙已经陷落,王高行、钱择瑞、荀延年等郎君怕已是凶多吉少了——现在晋公山那边是什么情形?”
“昨夜赤扈在怀仁、金城一带的骑兵,往晋公山方向聚集而去,史先生以为赤扈人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被徐怀吸引过来,担心赤扈人会使曹师雄强攻广武,特地拉我过来拜见解军侯,共议守御广武之事……”徐武碛说道。
“曹师雄如此滑脱,会轻易跟我们硬碰硬?”徐武坤有些不解的问道。
“赤扈人崛起西北大漠,完成从集中王朝的蜕变之后,对降附势力的掌握,要比传统的部族联盟严厉得多;而对降附势力里的残兵弱兵,也从来都习惯用血腥战事进行无情的淘汰,”史轸说道,“西山蕃胡袭扰朔州,就有赤扈人的身影,他们之前就已经有所关注朔州,史某觉得赤扈人不会对徐军侯太轻敌;我们应该要立时加强广武的防御……”
徐武坤有些迟疑的朝徐武碛看过去。
他们手里的兵力太有限了,满打满算才五千人。
他们要是提前调兵进广武砦加强防御,那留在猴儿坞、朔州城一带接应兵力就会大减,很可能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赤扈人仅用一两千骑兵,就将晋公山与西山之间的缺口切断。
不过,要是史轸的判断没错,他们却没有及时调兵过来,解忠其部仅有一千五百人心惶惶的禁厢军,又如何抵挡数倍乃至十倍叛军的围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