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要诸舍生在这个过程当中,推算物资的消耗,以及对战械战具进行选择,更主要的是打破常规的排兵布阵,推敲在黄羊寨附近低岗区,以怎么的编队、阵形,才有可能更好的适应战场环境。
虽说早八辈子兵家对行军作战就有“兵形象水,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的深刻认识,但到大越立朝之后,行以文御武、以文治武之制,最终竟然演变成边州每有大的军事行动,皆由中枢授阵图战策。
将帅有着依赖中枢所授之策而战、轻易不敢逾越的心理惯例,怎么可能指望不败多胜少、怎么可能指望斩获辉煌的战绩?
在正式设立武士斋舍之前,徐怀就重点打破楚山诸将吏对“阵而后战”这一概念进行新的演绎,希望所有打破固有的思想牢笼。
即便这一期武士斋舍有安州所派将吏,徐怀传授也是不作保留,将统兵作战精髓说出、说透。
当然,旧的思维牢笼能不能破开,还要看诸将吏个人的悟性,以及返回荆湖北路安州继续统兵之后,能不能更少受以士臣为主的监司的牵制。
楚山兵马当然也讲阵法、也讲排兵布阵,极重视各种战械、长短兵刃、长弓短弩在阵列之间的部署,但在这方面对军将武吏则要有更高的要求,不能死照兵书所授阵图,还要更细致入微的去推敲敌我、地形、天时等诸多因素,更合理的排兵布阵。
战械与军阵的结合,徐怀也不吝啬讲解楚山对诸多战械的改进。
赤扈骑兵极其犀利,无论是王禀负责守御京畿,还是刘献驻守淮川,以及胡楷、郑怀忠、韩时良都注重打造战车编入军中,以车阵更好的保护步甲阵列,压制敌骑突击。
然而效果却有限,宣威军在焦陂所布车阵,都没能支撑多久,就被敌军撕开。
除了宣威军战力孱弱,从上到下意志没有真正经历血腥战事的淬练外,同时还受制于传统|战车诸多弊端。
以偏厢车、盾车以及铁滑车为主的战车,传统都是木制结构。
倘若要造得轻便,难以抵挡铁甲重骑的突击,甚至在步卒对抗中,也难起到很好保护自身的作用,容易被对方的车械撞散架掉。
想要造得坚固,结阵达到“有足之城”的效果,就需要造重车。
然而重达八百斤到一千斤的重型车械,需要十人左右操作却还是其次,主要还是这种车械,行于压实的驿道之上,还没有什么,但离开驿道,进入土壤松软的野地,简直就是灾难。
即便用骡马勉强拖入战场,但列阵之后,却很难再跟随敌情的变化而变化阵形,很难不出现破绽、漏洞。
宣威军在焦陂以东所布阵列,就是被赤扈骑兵及仲长卿部反复拉扯,衔接出了岔子,会被一举撕开、突破。
世人不是没有想过铁铸车轮、车架子,但生铁所铸,比木作还要笨重,辙辕等部件还极易磨损。
即便炒炼法制备精铁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但除了精铁需要进一步锻打改良性能外,更主要是传统的炒炼法,每炉所炼精铁数量有限(大部分地区的生铁冶炼也是小炉子),难以用来浇铸车彀、车架等在当世看来颇为大件的铁械。
较为大型的铁械,如铁犁,铁犁主要还是先用生铁铸造,然后用灌钢法锻造刃口。
楚山这次所改进的瓶形高炉一步法炼制精铁,除了大幅提升精铁产量外,也使得铸造车彀、车架等大件铁械成为可能。
虽说精铁直接用于铸造铁械,性能肯定不能跟锻造兵械相比并论,但用于铸造中大型战车部件,同等坚固程度,却要生铁所铸轻上一半还多。
总之,楚山目前试制的精铁盾车,每辆重量控制在四百斤以下,同时车轮裹覆软木,以增加与地面的接触面积,用三到四名兵卒操作,使之在软松土地之上的移动,勉强合乎要求。
徐怀还是觉得目前所造精铁盾车太笨重了,但想要进一步改进,真正做到在战场上进退自如、便于结阵,最好是能控制在三百斤以下,却需要时间一步步摸索。
目前紧急所铸的精铁盾车,都会优先装备将负责于黄羊寨迎战敌军主力的唐青所部及侍卫亲兵营,但徐怀也拿出几辆盾车,给诸舍生演示步骑配合车阵作战的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