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坡县不大,大多数小姐出阁前都是各有往来的,都知道范娉芳是前年嫁人的,这满打满算也就才两年多,而且是去年刚生的菱姐儿,哪里来的这看上去三四岁的儿子?!
范娉芳见着众人的反应,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会儿菱姐儿大概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温暖,趴伏在范娉芳肩头,细声细气的抽噎着。
范娉芳依旧是轻轻拍着菱姐儿的后背,慢条斯理道:“这是杨哲鸣的儿子,我是杨哲鸣的夫人,这可不就是我的儿子?”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还是白茹娘,她眉头紧皱,细细打量了那小男孩几眼,压低了声音:“这小孩,几岁了?”
范娉芳眼里闪过一抹讥笑:“……这个月上,刚过的四岁生日。”
白茹娘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这不对啊。你是前年五月出嫁的……这孩子四岁,也就是说,你嫁过去之前,杨哲鸣就有这孩子了?”
范娉芳淡淡一笑:“可不是么?这孩子的生母,是先前伺候杨哲鸣笔墨的丫鬟。跟我议亲的时候,那丫鬟都快生了……后来杨家就把这丫鬟给赶到了庄子上,让她在庄子上生下了这孩子,之后就一直养在庄子上了。”
这下子众人都面面相觑了。
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家里也不少有庶子的。但真正讲究的人家,哪有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的?
还是在成亲前就有了庶子!
这不是骗亲这是什么?
像白茹娘家中,她生下了宝哥儿后,家里两个妾室的避子汤就停了。两个妾室先后都有了身孕,这也就三年的功夫,家里两个妾室已经添了两个姐儿一个哥儿了。
但白茹娘觉得也没什么关系,庶子教育好了,也是嫡子的一大助力。
谁家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是!
也没有像杨家这样的啊!
“那,杨哲鸣怎么说?”白茹娘越想越觉得不爽,问范娉芳。
范娉芳眼里讥讽之意更深:“……怎么说?他书院每每旬休,都要先去一趟庄子,与人家共享天伦之乐。还能怎么说?这次接这孩子回来,也是因着那丫鬟又有了身子。说这次怀的是双胎,脉象不稳,就把他们母子接回来了。我这才知道,我竟有了个四岁的儿子。”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无不怫然变色。
白茹娘更是气得想骂脏话,但眼神落在那四岁小孩身上,还是强忍着收敛了下。
孩子到底是无辜的。
杏杏一直没吭声,只是听到这里,没忍住上前抱了抱范娉芳。
范娉芳原本强撑着的自尊自傲,在杏杏这无言的轻轻一抱之下,差点溃不成军。
她强忍住发热的眼眶,朝杏杏白茹娘她们嫣然一笑:“瞧我,这次是来给杏杏践行的。我说这些扫兴的事做什么?……你们等我等久了吧?实在是我出发前,杨哲鸣突然又说让我带这孩子出来见见世面,耽误了些时间。来来来,咱们赶紧入座了。”
众人只觉得心里都窝着一团火。
从前范娉芳在她们这群人里,脾气好性格好家世也不错,向来都是中心人物之一。
当时跟杨哲鸣的亲事,大家也觉得是件郎才女貌的佳话。
哪里想到会有这样的收场?
只是,看范娉芳那不愿意再说什么的样子,再加上孩子也在,大家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来骂那杨哲鸣,只能坐在那儿生闷气。
小孩子大多坐不住,基本上是大人们在那坐席吃饭聊天,乳娘们抱着几个孩子在偏厅,以博物架为隔。
许多小姐自打成亲后,都各有各的中馈要忙,各有各的家庭要顾,甚少像今日这样聚的这般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