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魏广德的心里话,可不会说出来。
放下行李安顿好后,魏广德就到了前院,朱世隆已经叫人准备了酒席招待他们。
九江会馆不大,只有两进院子,但是里院在左右又买下了两个临近小院,实际上能够住人的就是三个院子,前院则是经营餐饮的酒楼。
桌上的除了他们这两届的举子,朱世隆还叫上了嘉靖二十八年的举人夏可范,估计是朱世隆看他文才不错,有刻意结交的意思。
席上,魏广德也知道了,朱世隆他们四个上届的举人也是当年就跑到这北京城参加会试,雄心满满而来,结果现在都还住在这里。
“每回会试,全国各地举子云集京城,怕不是几千上万人,就只为争夺那三四百个名额,比乡试还激烈。”
朱世隆焖了口酒后说道。
“明年会试取多少举子?”
魏广德关心这个,故而开口问道。
“嘉靖三十二年是四百人,今科还不知道,估计不会再录这么多了,最少也是三百人。”
朱世隆想想才说道。
朝廷会试,自然在吏部也是需要核算的,有多少官职需要补人,又有多少人会在这两年致仕,大概估算出来,才好确定会试的名额。
至于殿试,好吧,那是给皇帝勾一甲的。
状元、榜眼和探花,可不是考出来的,那都是看皇帝高兴还是不高兴。
高兴了,随你们怎么弄,直接就按照读卷官排的座次发榜;不高兴,看看谁的名字顺眼就点了谁,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要不怎么说是天子门生呢,真的是天子,九五之尊一言而决。
当然,能够到皇帝手中的卷子,也都是被读卷官看过一遍的,太差的可不会到皇帝手中。
“这两年都没回九江,你们就一直在京城读书?”
好吧,看着这几位会试失利的,三年都留在京师读书,也没有回去。
九江离北京城是远,可是一个来月就可以到到家了,那两年新年怎么着也该回家看看吧。
“京城比南昌府可繁华多了,等你们休息几日,我带你们外出走走,反正现在你们来的也挺早的,礼部都还没开始录名。”
张科笑道。
是啊,没到京城前,他们以为应天府,苏杭就够繁华了,到了京城才知道,这里更加繁华。
毕竟在这座城市里,住着这个帝国最有权势的一群人,他们明的暗的收入奇高,消费力也是惊人,何况还有南来北往的商贾,自然打造出北京城一等一的繁华盛世出来。
酒席散场后,魏广德算是在北京城落下脚,准备一个多月后的会试。
席间虽然张科等人也都说留在京城读书比回去强,不过魏广德还是打定主意,这次会试要是考不中,回头运河解冻就南下,等三年早点上京来就是了。
之后几天,魏广德就跟着朱世隆、张科等人逛了这宏大的北京城。
确实宏大,自永乐帝迁都北京实行两京制以后,帝国的权利不仅大部转移到了这里,附带的人口、财富也快速向北京转移。
为了营建北京城,永乐帝自南京迁来数万户匠人,大量南京的卫所也随之一起迁来。
而刚修建好的南城墙,更是让周边大量人口涌入进来,导致市面上人口猛增,而其他三方没有修建城墙的地区,商业明显开始凋零。
魏广德这次上京,可是带了三千两银子,把自己的钱全部都带上了。
后世的四合院,魏广德肯定是买不起的,都特么的上亿了,这一世嘛,还真不是难事儿。
不过这时候的北京城里的院子,魏广德还是没打算动手买。
好吧,如果科举不第,那意味着要在北京逗留很长一段时间,买个院子住倒是好理解。
要是科举中了,考到进士,然后名次靠后被安排到地方上认知县或者其他官职。
魏广德倒是不担心观政到期后得不到授官,不行就给严家送点银子,看在老乡份上怎么也得给个肥差不是。
主要到时候在北京城买的房子又要卖出去,麻烦的很。
顺便,魏广德也去江西其他会馆认认门,毕竟连续参加了两次乡试,魏广德也认识了江西不少举子。
好吧,这或许也是一种人脉的积累,乡试多考几次未必是坏事。
有时候,魏广德还在一边作死的想。
时间进入十二月,已是临近过年,在这个时候,江西会馆那边给九江会馆送来请帖,腊月二十九小除夕,严阁老及其子严世蕃摆酒席宴请在京应考的江西老乡。
对于当朝首辅大人的邀请,所有的举子自然是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终于还是来了,魏广德自然不会错过接触当朝首辅的机会,而且那位严公子严大人,虽然之前魏广德当然没有和他有过接触,但是却也听说过他的名声,那就是拿钱办事。
只要他敢收钱,那就代表事儿一定能给你办成。
说白了,就算过年严家不请他们这些老乡聚聚,魏广德怕也会找机会和这位朝中重臣接触,无他,关系到未来的前途。
而且,这次宴席,可不止是严家的人参与,按照帖子上所说,江西籍在京官员多会参与。
这个时候离明年二月的会试还早,会试到底谁做主考,嘉靖皇帝并没有发话。
故此,在这个时候,在京的江西籍官员大规模回见老乡考生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实际上在这个时候,湖广、浙江等地在京官员大多都在做同样的事儿,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犯忌讳的。
倒是这天魏广德出门居然又遇到一个熟人,那才是让他始料不及的。
“敢问可是曾兄?”
在九江会馆附近的一个书肆里,魏广德正在翻看杂书,老传统了,该背的早就背好,这会儿也看不进去什么书。
会试,那听天由命好了。
不过放下手中的书本,转身之际就看见一个新进店的书生。
魏广德第一眼觉得眼熟,在哪儿见过,第二眼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曾元述的族兄曾省吾吗?
记得还是五年前的事儿,自己刚过来,第一次进县城。
不过对于魏广德的问话,那人倒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点点头,随后就瞅着魏广德发愣,显然是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