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人们无力抵御,他们就选择做起关外的贸易,或者说走私生意。
以前他们就时常为边镇供给粮草,和边军将官关系都不错,有的时候给人行个方便.......”
说道这里,翁溥叹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就算如此,朝廷也不能由着他们做这种违反大明律的事儿吧。”
魏广德虽然有点惊讶于晋商走私的背后还有这么离奇的故事,可依旧不认可这样的事情发生。
任何事物都有利有弊,利弊权衡之下,利大于弊则继续,弊大于利则改之。
不能因为晋商利益受损,就容许他们这样挖国家的墙角来弥补损失。
“盐政牵扯的利益很大,大到他们和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得不低头,但是鱼死还有网破,这就是个妥协的结果。”
翁溥继续说道:“山西那地方有多少良田?我告诉你,大多都是原来的军屯,最后能到山西商人手里,你应该明白他们背后站的是哪些人。”
“山西的大商人彻底转变成为大盐商,中小商人就开始走私蒙古?”
魏广德小声问道,“这就是他们协商的结果?”
看着翁溥这个时候变成老僧入定般不再言语,魏广德明白自己说的怕就是真相了。
魏广德不说话了,他已经把手里的文书揉成团,打算一会儿一把火烧掉。
就现在他细胳膊细腿的,恐怕连山西商人背后的势力都扛不住,还别说比他们还要强大的势力了,要是出手的话,怕自己瞬间就变成飞灰。
“以后你做什么事儿,都要先搞明白背后的真相是什么,免得被人利用了,有时候得罪人都不知道怎么会事儿。”
翁溥看到魏广德的动作,这才又出声提醒他一句。
“广德受教了。”
魏广德急忙拱手行礼,他现在知道翁溥截住他发出去的文书,其实是救了他一命。
他这个时候发出调查文书,如果真有他猜测的事儿,对方一直就盯着呢。
自己暴露,必然会被人灭口,现在可是战时,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时机了。
同时,魏广德也心里生出了一丝恐惧。
翁溥在病中都还能对这里进行掌控,自己以为他在昏睡,其实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
这或许还是老江湖吧。
魏广德想起之前了解的,翁溥进士及第后先是外派做知县,然后回吏部,最后巡抚湖广、江西,真的是手段老辣。
“江西是个好地方啊,我在那里呆了五年多,是我为官以来呆的最久的地方。”
翁溥冲魏广德笑笑。
“大人,其实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动不了山西那些违法商人。”
魏广德陪笑后,还是问出了心里的好奇。
“盐政,鱼死网破。”
翁溥双眼盯着魏广德看了半晌,这才吐出两个词来。
魏广德到这个时候也才明白,为什么到了明末,晋商勾接建奴走私赚得盆满钵满,就算山西官员势力再强大,交好再多的朝堂官员,那也应该只是一只只被养肥的猪才对。
以前魏广德还很奇怪,为什么那个时代没有权贵对他们动手,出手宰了他们,掠夺他们积累的财富。
现在他才明白,或许那些权贵更看重的是那些够细水长流的盐政生意,有点投鼠忌器。
甚至,或许还要帮忙掩盖一些东西,免得最后鱼死网破。
魏广德想明白这些,至于以后怎么做,还查不查晋商,魏广德已经暂时不敢想了。
悄悄走到一旁把纸团扔进火盆里,这才又走到翁溥的床榻前。
“大人,先前你说的要去保安州督战,下官还是建议你打消这个念头,实在不行就给京城上奏,请京城派人过去主持就是了。”
魏广德想想还是说道。
“呵呵,这么大的功劳,你舍得放弃吗?这次俺答部入关不过两万人,只要宣大军就位,就可以对其实施驱逐,我军必胜。”
翁溥忽然笑道。
“可是毕竟是战场啊,凶险难料。”
魏广德还是说道。
“凶险难料,确实如此。”翁溥笑笑,“你站出去看看关口那些逃难的百姓,战事拖一天他们就要逃一天,只有尽快结束战争,他们才能回家。”
“大人可以下公文,严令他们出战。”
魏广德皱皱眉,还是说道。
“没用的,就算你给他们请来圣旨,只要不是你去盯着,他们依旧会阳奉阴违。”
翁溥摇着头说道:“现在其实就是宣府军出动羊攻俺答部的时机了,大同军已经在路上,此时发动羊攻,俺答部在获知大同军行踪后必然投鼠忌器,不敢在此久留,只要他们出了长城,也就天下太平了。”
“嗯?”
魏广德微微诧异,翁溥这话里信息量有点大,他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在大同军赶到后,如果俺答部还不退走,你也别在这里呆着了,直接去大同军中督战,让他们出死力去打,不然我们回京不好交代。”
翁溥接着又对魏广德说道。
“大人的意思是,大同军也会和宣府军相同,都不敢出战?”
翁溥的话和魏广德想的差不多,别到时候宣大军到位了,两军都不敢出战,那就真搞笑了。
本地驻军要紧守城池和长城隘口,自然不敢随意调动出击,唯一能动用的就是机动来的宣大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