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书房里,撵走家里的下人,郭希颜还在思考自救的办法,忽闻外间忽然吵闹起来。
不多时,屋外就传来一连串脚步声。
“冬.....”
书房木门被粗暴的踹开,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百户已经阴笑着走进屋来。
“你们是什么人,何故闯我府邸。”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可是郭希颜此时还是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官威,对锦衣卫的人冷声喝到。
“郭大人,就不要明知故问了,你的事儿发了,跟我走吧。”
说着不等郭希颜说话,就挥挥手,身后跟进来的两名锦衣校尉就扑了过去,直接把他从椅子上拽起,随后又有校尉拿来手链脚镣,很快就被押解出去。
因为没有抄家的命令,所以锦衣卫这次办差没有帮忙把家里的东西搬走,只是留下一队校尉前后门封锁,不准郭家人随意走动。
嘉靖皇帝批示处斩郭希颜,却没有明确是否祸及家人,锦衣卫此时也不好贸然动手,还是得等宫里的命令行事。
郭希颜的桉子处理的很快,六科集会商议已经给出了他们的判断,不管是否被认为操纵,但是都被认为证据确凿,刑部和大理寺得到内阁的指示,也很快下了公文。
在郭希颜被逮入诏狱的第二天,在他还在想着怎么自辩的时候,就被带出诏狱处斩。
消息是在郭希颜被处斩后才在京官群体里传开,对于朝廷对郭希颜这么快作出处理,如此迅速行刑,大家看法不一,不过却都知道了,立储之事貌似是一个禁忌,轻易触碰不得。
郭希颜被处斩,最高兴的莫过于景王、严世番一系的人了,他们从朝廷的雷厉风行中又看到了一丝曙光。
是的,郭希颜的奏疏里张口闭口都是要保护储君裕王朱载坖,自然被景王党敌视。
景王朱载圳在乍一听到有人上奏疏请立裕王为储,还要自己尽快就藩的时候,心里其实是惶恐的,他担心父皇会答应下来,那怕是留中,也是一个不好的苗头。
还好,没两天,传来消息才让他彻底安心。
实际上,景王自己也清楚,在储位之争中,自己出生时间是天然的劣势,不管怎么说裕王都是哥,他是弟,完全不对等。
他之所以产生这非分之想,其实也是源自裕王母妃的不得宠和自己母妃卢氏的受宠。
嘉靖皇帝在太子薨后迟迟不作表态,而在和严世番接触和言语刺激下,他才逐渐有了竞争皇位的想法。
到现在,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不用说,得到了好消息,景王府里自然是大摆宴席,宴请了他的铁杆支持者严世番等人前来赴宴,他要好好庆祝一下。
郭希颜的鲜血看似并没有白流,他的奏疏不仅没有让景王惊醒,反而进一步助涨了他争夺皇位的信心。
父皇都下旨杀了公开支持裕王的官员,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此刻,酒宴上的景王意气风发,他觉得在父皇嘉靖皇帝心目中,应该已经把他内定为储君了。
实际上在郭希颜被杀消息传出后,景王府就收到一些京官的拜帖,这些都是以前对景王府避之不及的官员,但是他们似乎也和景王一样的想法。
不过很奇怪,今日的严世番虽然也是面带笑容和其他人吃吃喝喝,目光却是不时瞧向景王。
宴席尾声,严世番也没有急着离开去寻乐子,而是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景王虽然多喝了几杯,可是此时还保持着头脑的清醒,今日严世番的举动透露出的显然是要和他单独说点什么。
酒席上不时严家的心腹之人就是景王府的属官,大家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是严世番却没有在席间说话,这自然代表着严世番要和他说的事儿怕是很机密,很重要。
“好了,大家今天喝的都不少了,散了吧。”
作为此间的主人,看到不少客人已经喝的东倒西歪,适时发话结束了这场酒宴。
随后有内侍进来把客人们扶出去,只有景王和严世番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严世番和景王本身酒量就大,毕竟生在他们那样的家庭,酒量早就已经练出来了。
严世番则是有意少喝了些酒,自然是有备而来。
景王则是开头多喝了些,在发现严世番举动异常后也减少了饮酒,所以此时还保持着清醒。
“东楼兄可是有话说?”
人都已经离开,屋里只剩下几个他贴心的内侍,景王发问道。
“殿下,找个安静的地方吧。”
严世番依旧面带笑容,缓缓开口说道。
很快,二人就进入景王府的一间密室,室内蜡烛已经点亮,在这里,除了屋顶留下一个小窗外,四面都是墙,可以有效防范被人在屋外偷听屋里人的谈话。
“可是郭希颜的事儿还有变数?”
一路上,景王心中想的还是皇位,严世番的举动实在怪异,联想到严阁老在父皇那里的地位,不得不让景王由此想法。
“郭希颜的事儿已经了结,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在和景王坐下后,面对景王的提问,严世番回答道。
“这一个月里,我一直在思考,在这京城里,除了陛下,还有谁能够对殿下不利.....”
严世番开口就说道。
“应该没有吧,就算是我兄长,那怕也侥幸赢了我,那也至多给我安排一地就藩,只是就眼下的局势,他怕是没机会了。”
严世番话没说完,就被景王打断道。
这本身是有些失礼的,但这时候的景王酒意有点上头,也没注意这些。
严世番却是摇头笑笑,“殿下,其实我们要防备的敌人还是很多的,比如陆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