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可不是安宁的地方,那里的官军可是多次参与追缴倭寇,实战经验肯定是有的,可就是这么一支军队,几天时间就败在了反贼手中。
之前,京官们对于张琏一伙反贼其实大多是不屑一顾的态度,在他们看来不过是集合十万乌合之众罢了,趁着朝廷全力剿灭倭寇的机会才能占山为王,一旦官军认真起来,旦夕可灭。
但是现在看来,貌似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到这个时候,不少人才想起福建那地方,好像和西南差不多,都是多山之地,进山围剿反贼,貌似还真是很难的。
想想西南地区,不少地方其实也有大大小小的反贼没有剿灭,只是他们都是号称什么大王,全都没有像张琏这样敢于称帝的,挠官府虎须。
而且,因为张琏现在打出了造反的旗号,朝廷肯定是格外关注,因此也不敢如同过去那样,消息能隐瞒就隐瞒,瞒不了才上报,而是第一时间就把吃败仗的消息报送京城。
谁知道锦衣卫是否一直都盯着这里呢?
而屋里的殷士谵、张居正还在聊着福建事,就听到外面魏广德和裕王说说笑笑的声音传来,应该是这堂课结束了。
二人起身走了出来,果然看到裕王已经走出书房门,他身后跟着魏广德和李芳二人。
“殿下。”
殷士谵和张居正急忙上前行礼。
“二位先生平身。”
裕王急忙伸手虚扶,嘴里说道。
“这是今日外面传来的消息,请殿下也看看吧。”
殷士谵站起身来,从怀中将刚才那张条子摸出递给了裕王。
“今日朝中没什么大事儿吧,眼看着就要过年了。”
裕王这会儿轻松的笑道,没等李芳过去就伸手接过殷士谵递上来的纸条,低头瞅了一眼,瞬间眉头就皱起来了。
裕王身侧的魏广德虽然很好奇,今日朝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他看殷士谵和张居正的表情都不似轻松的样子,不过也只是好奇,一会儿他也能知道。
而另一边的李芳只是迈出了两步,在裕王伸手接过纸条的时候,他就已经退回了裕王身边。
“怎么会如此之快,才三天就败了。”
裕王已经看完手里的纸条,抬头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殷士谵。
殷士谵苦笑,“中了埋伏,焉能不败?”
旁边的张居正自始至终都摆着一副严肃的面孔,在裕王没有问他的时候都会选择安静的站在那里,不多说一个字。
败了?中伏?
魏广德自然猜到是发生什么事儿了,难怪殷士谵和张居正都那副面孔出现,果然是坏消息。
不出意外,裕王就是未来的皇帝,现在只要是发生任何对朝廷不利的事儿,其实就是对裕王的不利。
这点,在裕王党里面早已形成共识,他们已经有要整肃朝纲,为裕王登基打好基础的意识,已经不再是过去那种,只是为了各自的升官和利益。
江山到最后都是裕王的,要是真被那伙反贼给打的稀烂,最后吃亏的还是裕王,还不是要他们出面收拾。
只是,对于殷士谵的话,魏广德倒也不敢苟同。
谁说中了埋伏就一定失败的?
那不过是文人潜意识里以为的,好像书上也都这么说,好像中埋伏就一定要吃败仗似的,谁规定了?
如果官军战力强大,就算被乌合之众设下埋伏,输赢也未可知,只能说明军要么太自大,要么就是指挥失误才会如此。
魏广德可是仔细关注过福建那边的信息,得出的结论是反贼就是乌合之众,由福建的窖民、船民和矿工,以及流民组成的一支军队,能有多强的战力?
“屋里说吧。”
裕王听了殷士谵的话,也是微微点头,随即就带着众人又回到书房,只是这时候的书房已经不是他的课堂,而是他们议事的地方。
裕王把纸条递给魏广德,让他也看看。
虽然之前两人交谈,魏广德在一边也大致猜到一些,可还是低头看了起来。
果然,几万明军集结在漳州府,出发入山剿贼,第三日中伏,大部溃退而回。
魏广德明了,死伤不算惨重,估计明军刚刚获得击退倭寇的胜利,那会儿自信心有点爆棚,说不定还指望着年前结束战斗,所以才会轻敌冒进,最后被人打了埋伏,瞬间就崩溃了。
进屋众人坐下后,裕王才问殷士谵,“你们商议后觉得该如何做?”
他问的自然是殷士谵和张居正,他们两人先知道消息,自然会提前讨论,现在裕王想知道他们讨论的结果。
这其实也是裕王对这些官员的考验,有能力的以后自然大用,没能力的自然就要看情况而定。
殷士谵和张居正对视一眼后才开口说道:“我们觉得,最好还是当初善贷所说之法,先在反贼周边府县布下官军严防,待来年六月再调集大军围剿。”
当初魏广德认为围剿张琏等人不必那么急切,才操切怕适得其反,不如多做准备,先包围打探敌情,待来年先打退倭寇再行进剿。
不过,魏广德也说了,这么做,朝里怕有人会进行弹劾,地方上压力会很大。
“善贷,你觉得现在怎么办?”
裕王点点头,不过对于他们的回答显得并不满意,因为没有新意。
“官军最多有三个月的时间进剿,之后就必须回到各自防区防备倭寇侵袭,福建那边怕是有点麻烦了。”
魏广德摇着头,开口就给众人泼下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