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在他看来就是封建迷信的东西,居然在大明朝发挥出这么大的作用,由不得他不好好想想其中的道理。
看似无用的举措,却缓解了民间的担忧,顺带还收割了一波民心,你说袁炜这份奏疏有没有用?
除了分派官员参与祈雨仪式外,罢刑屠九日,又派太监传旨礼部:“昨遣官祷雨,应祀神祗,淂无有遗乎?”
嘉靖皇帝要礼部再查查,担心出现遗漏。
之后,礼部还真召集下属衙门商议,最后增议之河海雨泽所资,且关漕运不闻,请祷何也,因遣礼部侍郎李春芳、高拱等分祭神祗等神命河道,都御史胡植祭大河之神。
魏广德也要去,他自然就选择了相对离家近,又熟悉一些的灵济宫。
参加祈雨仪式是必须的,那是皇命,只不过顺便在灵济宫主持玄静真人这里,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这几天时间里,他是不能回家的,只能住在庙观里。
京官们配合着嘉靖皇帝祈雨,可大明地界多大,地方上各种各样的奏报也没有拉下,依旧不断送入京城,送入通政使司,再一级一级的向上汇报。
江西赣州府因为地界关系,紧邻着江西和广东,闽广流贼张琏的势力最早接触的也就是这里,不断扇动地方百姓闹事儿,甚至还派兵进入劫掠,一时间让整个江西也不得安生。
江西都指挥使司一边动员赣州府卫所兵剿贼,一边还从周边府县调兵支援,一时间赣州府承担的军需大增。
江西布政使当然知道,这些开支是必须的,不能省,可是赣州府没钱就只能跑到南昌找布政使司衙门要钱要粮。
没法子,作为地方官员保境安民是职责,做不好就要丢官帽子。
江西布政使司内部一合计,很快一份公文就递送京城。
“江西赣州府盐税每年约银二万余,原题事例以十分为率,二分留充军饷,八分解部济边,抚臣以增兵益饷支用窘急,请全留之。”
只是要钱的,而钱则是当地官府收到的盐税,以前要把大部分交到户部,现在赣州闹兵灾,自然想要把这笔银子留在地方上支用。
公文送入户部,很快就送到户部尚书高耀的桉头。
在江西之前,福建、广东都有类似公文送来。
讲道理,他们的要求不过分。
银子解入户部,都是专项用于九边支用的军饷,打仗用的。
现在地方上也在打仗,这笔银子按道理是该留在地方上充作剿贼军饷,可是户部却不敢完全答应,实在是户部现在也缺银子的紧。
其实,很多地方解税大多停留在纸面上,在公文里,现银上缴的很少,所以每次朝廷要用大笔银子的时候,只能是户部向下面催缴,甚至用官位相威胁,打算直接以办事不利向吏部递条子。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地方吐出更多的银子来。
毕竟,这些官员都是流官,能拿捏的也就是官位,只要背景不是特别大,户部、吏部惹不起那种。
高耀此时看着江西送来的公文,心里算了算,这份公文明着是要扣下解部的盐税,可上面却说的不清不楚的,合着是把户部当傻子,想把前些年还没补交的税银也给吃了。
高耀是从地方上升上来的,对这些门清。
有道理,可要批同意,那就不是一年万多两盐税的问题,而是之前几年挤压盐税都别江西那边给黑了,这锅他可不背。
“来人,查查江西这几年盐税的解部情形。”
高耀派书吏去江西清吏司调来账本核对,很快江西清吏司郎中和员外郎都跟着进来了。
他们只知道尚书大人要查账,可不清楚有什么目的,所以带着账本跟着就到了这里。
高耀也不需给他们解释什么,只是要知道江西这几年盐税交上来多少,还欠了多少,心里有数才好批复,到时候和其他公文汇在一起报内阁递西苑就好了。
这就相当于户部一个时期里工作记录,给上面知会一声。
“三十六年的盐税都没有交够?”
清吏司郎中和员外郎知道尚书大人要查什么,自然熟门熟路很快就翻找出内容。
到这会儿,清吏司的人那还不知道这次招来的目的,估摸着江西那边肯定是因为剿贼所以要想截留税银,这种事儿并不少见。
“大司徒,听说江西那边被破了两个县,反贼就退出了江西,应该用不到多少军饷才对。”
这时候,江西清吏司郎中在高耀身边小声说了几句。
按说,这种事有尚书大人做主就够了,他一个清吏司的郎中没必要说话,可只怪最近江西来人送的东西少了,少不得给他们上点眼药。
虫有虫道,鼠有鼠道。
他们清吏司的人,平日里只是做记账的合计,不像户部那些管库房的油水多。
不过作为现管,对接的江西布政使司那边就要给孝敬,最终还不是作为合理开支给支出去了。
可最近送的东西少了,让郎中大人很不舒服,自己在京城也不容易,京城居大不易,江西官府也不知道体恤自己。
高耀听了那郎中的话,微微点头,这事儿他也听说了,虽然张琏飞贼时常祸害闽广和江西,可主要还是在福建山里,能调多少人围剿。
何况,陛下有旨意,让胡宗宪去剿贼,军饷自然是胡宗宪那边出,江西这边只要守好城池就是了,也不需花费多少军饷才是。
心中有了计较,等人离开后,高耀在公文上批复,“覆以,该府节年逋欠盐税自三十六年起至三十九年止,准留三分,以七分解部,以后年分仍照旧例从之。”
算算,四年时间,多留一分,合计就是八千两银子,应该足够支撑了。
江西的公文处理好,放在一边,高耀继续处理后面的公文。
不过公文下到地方,江西布政使姚一元自然眉头直皱,自己费尽心思的一份公文才要到八千余两银子,这哪够?
“东家不必忧心,不若给兵科那位同年去信说说江西的情况,都指挥王大人那边不是老和你不对付,顺便借江西被扰一事儿弹劾于他。”
身边幕僚出主意道。
“理由?”
姚一元问道。
“汪副使的死。”
那幕僚小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