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山西镇而不是大同?这次大同总兵姜应熊及麾下表现也极为抢眼,战力也是不俗。”
裕王纳闷道。
“宣大总督江东一直选择坐镇大同,不是没有原因的。”
魏广德只得说道。
“马芳和江东不和?”
闻言,裕王微微皱眉。
想到还要游说裕王出头,帮助徐阶打压杨博,于是魏广德又把江东想要抽调宣府正兵营精锐的事儿和裕王说明。
涉及到权利争斗,裕王一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权利,只有抓在手里才是权利。
一旦交给别人,那就不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
裕王能理解,马芳拒绝江东的理由。
“现在山西镇总兵官是董一奎,他也是因此战有功被兵部举荐,刚调离宣府。
他在宣府多年,对那里极为熟悉,这个时候正好让他整顿山西兵马入援,当可高枕无忧。”
魏广德又继续说道,不过担心裕王不清楚此事的紧急,又补充道:“此事也是刻不容缓,以我对马芳的了解,此时他可能已经陈兵边墙,随时都可能出塞。”
“可是,孤该怎么做,这事儿得找兵部杨尚书,由兵部下文才合情合理。”
裕王不是小白,他就是个王爷,动用大军的权利,他哪里有。
而且,这也是在招祸事,谨防父皇知道了,就以他居心叵测为理由废掉也是可能的。
“殿下什么都不用做,自然是由我去见杨尚书,述说马芳有心在近日突袭北河滩的计策,只是我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找他商议,其中一些错漏该如何弥补。”
魏广德说道,他告诉裕王这些事儿,当然不能给他出难题。
这对他在裕王心中树立形象不符,会给人一个麻烦精的印象。
实际上,马芳在信中也为明确此战,只是随意提了一下。
可就是以为是一笔带过,但是却点出出击目标,所以才让魏广德警觉,马芳应该是早就有此打算。
突袭时间提前或者推后,他都不会紧张,可偏偏是这个时间点,他就认为极不合适。
现在,这种感觉已经越来越强。
“既然你已经有了此想法,哪你来见孤,还不如直接找杨尚书说。”
裕王此时也意识到这是件麻烦事,他身为王爷其实沾染不得,即便嘉靖皇帝似乎并未杜绝他和外地武将联系。
“只要还是因为江东。”
魏广德这个时候才继续说道:“殿下当知道,江东和刘焘正在争夺蓟辽总督一职。”
裕王点点头说道:“听说了此事。”
“杨尚书也是六十多的人了,此前就曾多次私下表示精力不济,我估计他的打算,似乎是准备让江东接替他的位置。”
魏广德说道。
“你想阻止江东出任蓟辽总督,阻止他入主兵部。”
裕王有点明白了,“只是,毕竟是杨尚书推荐的人,孤也不好插手此事。”
“可江东和马芳有隙,若是江东出掌兵部,怕是会对马芳不利。”
魏广德直接答道。
“你想要孤表达支持刘焘的意思?”
裕王有些犹豫,刘焘背后站的是徐阶,江东身后有杨博,都是朝中重臣。
本来,以他的性格,对于蓟辽总督一职的争夺,自然是敬而远之,不参与其中为妙。
可现在知道江东和马芳的关系,而蓟辽总督这一官职又极为敏感。
确实,若是江东出镇蓟辽,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兵部尚书人选,只要他不出其他事儿的情况下。
要知道,他已经算是把出任兵部尚书该走的过度都走完了的,从兵部侍郎到南京兵部尚书,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也就是接任蓟辽总督一职了。
魏广德不知道此时裕王怎么想,只是看到他在那里低头思索半晌。
魏广德也不急,就在一边静静等待着。
裕王此时也在权衡利弊,此事参与其中,怕是会得罪杨博。
正如魏广德所言,杨博确实在考虑接班人选。
其实,徐阶年纪比杨博还要大,可在裕王的记忆里,貌似就没有听说徐阶想要致仕的消息,而且在外人看来,似乎徐阶还很老当益壮的样子。
想到这里,又想到牵扯其中的马芳,裕王最终还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而此时张家口,马芳已经率麾下精锐骑兵进驻堡城修整,只不过他一直等待的消息,依旧没有传来。
偷袭北沙滩当然不是马芳头脑一热而做出的决定,他为此实际上已经准备了一年有余。
不仅派出夜不收收集沿线地形情报,更是连续跟踪俺答汗的行踪,力求一击功成。
俺答汗现在身边可是常年都有大军环绕,人越到老年越是惜命,曾经的雄心壮志已经不在,无所畏惧的胆气也已经消散,只剩下一生戎马后积累的经历,还有无以伦比的威慑力。
马芳一直把目标钉在俺答汗身上,自然要把所有影响都考虑到,甚至连进兵路线及宿营地点都要充分考虑,务求不留一点破绽。
但有的时候,鲁莽从事,逞匹夫之勇往往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成绩,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个词的出现也说明,准备充足往往就是失败的根源。
现在,马芳已经把宣府他能调动的机动兵力以巡边的名义,再次集结到张家口堡内,只等确认俺答汗的位置就可以行动。
准备,够充分了。
宣府军在他有意无意的操练中,已经不知不觉多次进行了有关的模拟演练。
参与之人虽众,可知道完整详情的人却是不多,这也是为了保密起见。
就在他苦苦等待的时候,距离张家口堡十余里的张家隘口外,一骑快马正在跃马扬鞭向城关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