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魏广德也只能用不知是从哪部电影还是电视剧里的台词念叨了一句。
拦不住高拱回京,那是天意如此。
而现在看来,徐张一派也开始出手保全了,那就坐山观虎斗好了。
第二日,魏广德进内阁值房不久,就被陈以勤派人请了过去。
听了陈以勤的叙述,魏广德只觉得好笑,问道:“逸甫兄是向他们拍胸脯答应保全他们了吗?”
陈以勤找魏广德,说的自然就是流言的事儿,还有就是他那条线上的官员造访府邸寻求庇护的事儿。
“高肃卿是什么人,善贷又不会不知道。”
陈以勤话说到这里,就看见值房大门前人影一晃,一道身影已经走了进来。
“正甫兄。”
魏广德一看来人是殷士谵,急忙起身冲他拱手道。
“善贷,我还去你值房找你,才知道你到了逸甫这里,我就寻着味儿来了。”
殷士谵和魏广德说完话,又冲陈以勤拱手行礼,三人这才又坐下。
“正甫也是为了那个报复的流言来的?”
魏广德明知故问道。
“昨晚我府上来了不少人,都快二更天了都还不走,唉”
殷士谵佯装无奈道。
“既然正甫也来了,我们就议一议,到底该如何对外回复这件事儿。”
陈以勤压低声音说了句话道。
“逸甫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高肃卿为人,人前大肚,可都是装的,他其实就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
那些得罪过他的,他一旦回朝,应该都不会轻易放过才是。”
殷士谵苦笑着说道。
“当初弹劾他的时候,不是让下面的人不要随便乱跳吗?难道有很多人都牵扯其中?”
魏广德有些狐疑道。
“那时候的朝局已经成那个样子,特别是最后大势已定,一些人就觉得没有反复了,所以跳出来跟着踩上几脚,现在才知道怕了。”
殷士谵开口道,“你那边呢?”
“有,但人不多,都是后来才靠过来的,之前办的事儿我哪里能招呼到。”
魏广德轻轻摇头说道,随即看向陈以勤,问道:“逸甫兄那边也是,看到大局已定就迫不及待跳出来踩几脚?”
“那时候各个他们里,支持倒拱才是正确,敢说反对的就会被孤立,就算不表态的人都会被人另眼相看,你说会怎么样?”
陈以勤也是苦笑,那会儿他们三个商量约束下面的人,不要让他们掺和倒拱的事儿,没想到最后快要结束的时候,还是有人忍不住诱惑跳进了这个旋涡。
他们不参与倒拱,那是因为大家都出自裕袛,也是没想高拱还有复起的时候。
在那段时间里,特别是最后,对下面人的约束也就轻了,甚至不管不问了。
“呵呵.”
魏广德听了陈以勤的话只是轻笑出声。
“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对?”
陈以勤开口不解问道。
“没什么不对,那个时候,我记得貌似也只有他那些门生才能置身事外。”
魏广德开口说道。
高拱被满朝倾轧的时候,也只有和高拱关系密切的门生才能不参与意见表达,不管是支持高拱还是什么,他们大多选择沉默。
无他,支持倒拱他们就道德有亏,反对倒拱那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文官还是爱憎分明的,能够理解他们这些人的两难处境。
而其他人要是像保持沉默,就或多或少要遭受背后的流言蜚语。
当然,裕袛的人也可以置身之外,朝臣也理解他们。
“那该如何做?善贷,你主意多,你说说吧。”
殷士谵开口道。
“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魏广德笑笑,开口说道:“既然都是最后才表达的意见,又不是挑事人,高肃卿应该也没工夫去记挂这些人。
要是他回朝真要把这些参与弹劾他的人都一一报复回来,这朝堂可就空了。”
“法不责众?不至于吧,高肃卿可不是个怕事儿的人。”
陈以勤皱眉说道。
“是,若是别的事儿,他高拱应该会追究到底,不管牵扯到多少人。
可当年满朝倾拱,难道他就一点责任没有?
真要回朝就报复,只怕又是第二次满朝倾拱,陛下也未必还能保住他,让他全身而退。
若是识相点,那就是只针对少数几个被他记住名字的人进行报复,而对于其他大部分人,他也只能敲打,杀鸡儆猴,把人吓唬一下就完事儿。”
魏广德说完话就安静下来,看着低头思考的陈以勤和殷士谵。
魏广德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们,弹劾高拱的人太多了,他应该是报复不过来才对。
“善贷的话有道理,很要报复,那朝堂还真就只能空了,政令都无法下达。”
殷士谵想明白了,高拱不会因为涉及人多而畏惧,而是他根本就忙不过来。
其实,这算是法不责众。
“受教了受教了,我居然没想到。”
陈以勤也是点头附和。
其实他们不是想不到,而是被一帮人围着乱了心智,一时忘记了。
只要安静的想想全面报复的后果,他们也会有魏广德一样的想法。
而此时南直隶应天十府管辖的县、乡里,出现了衙门里小吏的身影,他们是遵照巡抚大人之命,下到基层宣传“一条鞭法”的。
海瑞深知士绅怎么操控舆论,就是利用百姓愚笨不通文字这点,有时候故意曲解朝廷的告示。
所以当初他在担任知县时,就非常注意让百姓明白一条鞭法的作用。
不求全懂,但知道个大概,不会被人糊弄就行。
应天府施行一条鞭法在海瑞的推动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