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像京城,婆婆太多了。
魏广德坐在位置上细细思索一番,越想越觉得应该如此。
工部的街道厅同时受命于工部和顺天府,这样顺天府尹就可以统筹京城街道沟渠的工作,而两县则招收民工负责京城环卫工作,也直接向商家征收卫生费,用来支付这笔开销。
这也是古代经济学和现代经济学最大的差别,小政府时代,是按照花销收取赋税,没有开支就没有税收。
一次开销就一次征税,长期支出才长期征税。
对后世人来说,感觉古代时不时一些地方会冒出一个新税,就感觉是官府征收的苛捐杂税,但其实不尽然。
相对来说,古代的征税模式可以把百姓承担的负担降到最低。
不开销,就不收税。
当然,完全不缴是不可能的,朱元璋老早就把地方府县上缴中央朝廷的赋税定死,做为永例,这个税钱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
而近代大政府时代,则把税安排的明明白白,不管政府开支多寡,最后体现出来的就是财政赤字和盈余。
一般来说,政府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加税或者减税的。
魏广德可不准备把平时扫大街的工作也丢给五城兵马司的官兵去做,他们的差事儿已经够多了,能够官府解决,就没必要动用军卒,也可以给城里百姓多一条赚钱的营生。
想到这里,魏广德快速书写起来,先把刚刚想到的都写下来,这是要交给顺天府尹的,让他按照这个办理。
这样有了章程,至少顺天府尹就知道他要做的是什么,需要做那些事儿。
至于工部那边,自然也是得参加这次会议的,街道厅由工部管理变成和顺天府协管,不和工部打个招呼是不行的,不然到时候顺天府肯定指挥不动街道厅。
不管怎么说,街道厅上级是工部,那是二品衙门,那里可能会给三品的顺天府面子。
至于以后检查卫生的工作,巡城御史和五城兵马司倒是可以参与进来。
在北京城搞一次卫生简单,只要凑出人手就行,可要维持干净整洁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顺天府,加上五城兵马司那些人,估计就不会有人敢再在四九城里随便大小便了。
至于畜牲的粪便,记得后世好像就是在这些动物身上套袋子接住那些排泄物,带回去自己处理,所以并不是难事儿。
很快,一份章程写完,魏广德就快速给顺天府尹王之垣下条子,有给工部和兵部下条子,让他们安排个侍郎过来,主要就是管着街道厅和兵马司的人来内阁议事。
大明的政府,虽然应该说是个很成熟的体系,但遇到来自后世的问题,魏广德总感觉还是不如后世的政府体系好,容易解决这些问题。
就说环卫,如果是后世的政治体制,直接就是找顺天府去做了,哪里还需要联系兵部和工部协助。
可偏偏就是这样,沟渠街道就不归顺天府管,而是工部管,有事儿不过就是顺天府或者兵马司给工部那边行文,请求解决。
然后工部堂官批了,才转到街道厅处理。
相比后世,普通政务处理起来确实显得很迟钝,效率低下。
“来人。”
魏广德写好条子,对着屋外喊道。
“老爷”。
芦布从门外进来,站在魏广德面前躬身听令。
魏广德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他,说道:“按此叫人送过去,下午人到了接进来。”
芦布从魏广德手里接过字条,看了眼,自然就知道该往哪里送。
等人离开后,魏广德才继续今天的办公。
政府体制的事儿,他没办法改,这是千年来形成的祖制,真要改了大家怕都还不习惯,会闹出大乱子。
麻烦就麻烦点,这也能体现出内阁的价值来。
很快,魏广德的纸条就被送到顺天府和工部、兵部。
顺天府尹是王之垣,字尔式,号见峰,山东济南府新城县人,嘉靖四十一年进士。
能够如此年龄出任顺天府这样的位置,自然也是得到贵人扶持的。
只不过,他的贵人如今已经下野回山东养老去了。
是的,这个人自然就是殷士谵,离开京城后,在魏广德回京就写信,把他的山东老乡托魏广德照拂。
王之垣能力很强,否则殷士谵也未必会全力支持他。
在嘉靖四十一年中进士后,先授荆州府推官,在隆庆元年入为刑科给事中,算是殷士谵开始着手布置在六科里的棋子。
在刑科给事中位置上,王之垣上疏提出了安民固本的四项建议,得到上下好评,后历任礼科右给事中、兵科左给事中、礼科都给事中、刑科都给事中。
隆庆五年升太仆寺少卿,不久又调任鸿胪寺卿,他以严肃认真的态度管理下属,使得整个鸿胪寺都井然有序。
万历年间,因为殷士谵的关系,魏广德在征得他意愿后,又安排他先后出任大理寺右少卿、大理寺左少卿、南京太仆寺卿、太仆寺卿。
可以说,这三年时间里,王之垣因为能力出重也得到了魏广德的信任,一路升迁,最后支持他升顺天府尹。
这个位置不好做,但品级高啊,自然盯着的人不少。
他的上位让朝堂上山东官员,俨然已经以他为首,这也算魏广德完成了殷士谵的嘱托。
这也算魏广德棋高一著,他没有推江西老乡上位,而是推出王之垣,让张居正也只能无奈接受。
王之垣虽然不知道魏广德召他何事,但既然是内阁议事,知道肯定是大事儿。
只不过,他哪能想到其实就是环卫的差事儿而已。
不过事儿虽小,可真做好了,也可以让他留名青史了。
至于朱衡和谭纶那里,自然也无所谓,安排照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