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讶异咦了一声,问道:“这是?”
山上二十几年的的确确没有正二八经看过一本秘笈碰过一门武学的师叔祖,挠了挠被徐凤年踹中的肩膀,一脸无辜道:“玄武宫有座大钟,别人敲钟,我就看它如何停下。”
徐凤年寻根究底道:“你瞧着瞧着就瞧出门道了?”
骑牛的摇头道:“没啥门道啊。”
徐凤年有些挫败感,道:“要你拿刀去砍瀑布,能砍断?”
被问的师叔祖摇头道:“当然不行。”
徐凤年终究好受点。
但蹲地上的家伙马上就附加了一句:“砍是砍不断,不过大概不至于刀剑脱手。”
徐凤年满腹狐疑,命令道:“那你去随便找把剑,去试试看,要是做不到,就等着喂鱼吧。”
洪洗象一脸为难道:“要不世子殿下就把肩上这把刀借我呗?”
徐凤年抬脚就要踢,骑牛师叔祖已经嗖一下跑远了。
徐凤年下了峰顶,等了估计一个时辰才等到满头大汗的洪洗象,手里果真拎了把桃木七星剑,拿剑手势不伦不类,徐凤年眼神示意他去刺一剑。如临大敌的洪洗象深呼吸了几大口,这才赴刑场一般走到瀑布前,抬臂挥剑,悄然一剑。
一道向下倾斜的玄妙半弧,如羚羊挂角。划破了声势惊人的垂流瀑布。
收回桃木剑,洪洗象转身看向徐凤年,没什么得意神色,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徐凤年愣了一下,浅笑道:“懂了,这就是你的天道。”
只当是做了件吃喝拉撒睡此等小事的洪洗象啊了一声,谄媚嫌疑地小跑向世子殿下,“给说说,怎么个道?陈师兄说我是身在山中不知山,这辈子都不可能悟道了。”
徐凤年奸诈道:“只需你下了山,站远点,不就看清这山了?”
洪洗象唉声叹气,做掐指状一阵推演,无奈道:“就知道,今日不宜下山。”
徐凤年恨不得一脚把这躲乌龟壳里不探头的胆怯鬼给踹死。
最大本事就是钻牛角尖的姜泥跟徐凤年卯上了,在茅屋住下,从冬天白雪住到了春暖花开,世子殿下每天累得像条丧家犬,她倒落了个清闲,从不做一名奴婢该做的伺候活儿,每天就在武当山逛荡,八十一峰朝大顶,一半山峰宫观和洞天福地都被她那对踩着麻鞋的小脚丫给走了个遍,还有闲情逸致跟最近的紫阳观讨要了些种子,在青竹篱笆外栽种了蔬果,被她折腾出一块自成天地的小菜圃,徐凤年多看两眼,都要被她警告,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白野猫。
徐凤年除了练刀练字,就是不断从听潮亭搬书到山上。
一本接一本,一行囊一行囊。
好像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