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颤。
黑袍人笑了笑,语气如眼神一样的平淡:“世上事,总有一个规律,不可避免不可阻挡。你所说的大楚震荡,本就是这规律之中的事,何足为奇?便是我不杀你,你也要去杀别人,别人死,难道就不是震荡?”
“何必杀我全家?”
关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嗓音沙哑的几乎已经不似人的声音。
黑袍人缓缓回答:“若我说斩草除根会不会俗气了些?也无妨,这世上和权欲联系在一起的事,多半俗气。”
关三摇头:“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
黑袍人问:“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关三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看向黑袍人的眼睛:“你曾经为大楚做过的事,自大楚建立以来也少有人可以比肩。若没有你,大楚皇族不会稳固如山。若没有你,圣庭里那些人早就已经压制不住。若没有你,这天下或许早已经四分五裂。”
黑袍人笑起来:“原来我是一个这样重要的人。”
关三问:“为什么是你出手?”
黑袍人认真的回答:“因为我出手最直截了当,不管是那些小辈哪一方准备的有多充足,只要是我出手,那么这些准备就都毫无意义。我不喜欢讲道理,我喜欢直接做想做的事。说服别人,是一件很劳心费力的事。况且,若是说能解决所有问题,天下谁人还修行?”
关三的手还在抖,心也在抖。
“我想要听一个解释。”
他说。
黑袍人微微颔:“那么我便给你一个解释,换做旁人我连一个字都不愿多说,但你是关三,仅仅凭着这一个名字就足够让我给你一个解释了。你问为什么是我出手,明明我之前一直不闻不问,可是突然之间就直接把事情全都揽了过来……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我出手会死很多人,但是比我最后出手死的人一定少很多。你说大楚震荡,只有我出手,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不安定的人都杀了,大楚才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震荡。”
他问:“我说的,够不够多?”
关三点头:“你一年说的话,也许都没有今日多。”
“为什么是林器乘?”
关三又问:“你明知道圣皇当年是要把皇位传给安阳王林器平的,若非如此圣皇当年也不会秘密组建少年会。这些事别人不清楚,你比谁都清楚。况且林器乘是个什么人,你也比谁都清楚。相对来说,你不应该选择他。”
黑袍人看了看四周的尸体,似乎是有些遗憾:“其实你们关家,后起之秀真的不少,便是这样灭门,确实可惜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
关三怒问。
“因为你不会理解。”
关三停顿了一下,说:“那么你便让我理解,等我明白了之后再继续打下去,我不想做个糊涂鬼。”
黑袍人点了点头后问:“圣皇仁义吗?”
关三点头:“仁义!”
“安阳王林器平仁义吗?”
“仁义!”
黑袍人再问:“平江王林器乘仁义吗?”
“不仁义!”
黑袍人笑着回答:“所以,这就是理由。”
“你想毁了大楚!”
关三怒吼。
黑袍人摇头:“天下之间,想毁掉大楚的大有人在,或许是你,也断然不会是我。圣皇仁义,所以圣庭看似稳定却处处凶险,滋养了多少蛀虫?安阳王仁义,他继位,这个大楚就会越来越糟,因为他仁义,所以他不喜欢多杀人。平江王林器乘不一样,他不仁义,甚至阴狠毒辣,所以他更知道如何稳固自己的权位,也更知道怎么稳固大楚的江山。林器平做圣皇,死的人最少。林器乘做圣皇,会死很多人……所以,我选择后者。”
关三的脸色变了,如白纸一样。
“懂了。”
关三凄然一笑:“在你眼里,我们都是蛀虫。”
“是”
黑袍人回答的很简单干脆。
关三忍不住怒问:“那你可知道林器乘都做了什么?他若是把那些可怕的东西都放出来,天下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动荡?你明知道这些,也知道林器乘暗地里和那些虚体妖邪修士的勾当,不管是无尽深渊里的东西,还是那些鸦……它们一旦得势,人之将亡!”
“不会。”
黑袍人微微摇头:“有我在,便不会。”
关三愣住,然后凄厉大笑:“我终于懂了,为什么圣皇尊你为国师。”
黑袍人没有站起来,只是伸出手:“继续打吧,我还没有看完你的沉舟十七剑,刚刚看到第十三剑,我想看完。”
关三抬起头,手不再抖。
“那就让你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