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不买回去宰了吃,病牛还真只能慢慢等死。
所以,哪怕柴跃还价到只给一缗那么狠,牛贩子也只能挥泪大甩卖了。
小屁孩脸色难看,却找不到话来怼柴令武。
好气啊!
十一头牛,拉着一辆破牛车,牛车上还有一头将死的病牛。
牛前是得意洋洋的柴令武与阿融,牛后是步履如飞的柴跃与劁猪匠,以及那名咬牙切齿的小屁孩。
不知道为什么,那名小屁孩就是与柴令武杠上了。
人与人之间讲究的是缘分,柴令武与那小屁孩大概就是孽缘,前世欠了很多钱那种。
“小宦官,跟着来是不是想混一口牛肉吃?”
柴令武挤眉弄眼的,故意气那小屁孩。
“胡说八道!我李明英就是从灞水跳下去,也绝不吃你一口牛肉!”
小屁孩气呼呼地叉腰骂道。
诶,有点“真香”的前奏了哟。
“我家的牛肉煮起来,那香味,邻村的小孩都馋哭了!”
柴令武逗着李明英。
其实柴令武有一句“你也配姓李”要说的,考虑到对方的年纪与身体的残缺,难得地咽下这一句恶毒的名言。
就当是照顾残疾人了。
李明英恶狠狠地瞪着柴令武,怒骂:“坏人!”
柴家庄里,几碗蒙汗药灌下去,流着泪的病牛被庄户们绑缚到架子上,劁猪匠挥舞着刀子,照牛肚子下手。
柴旦、柴达木、李不悔等人在边上瞎起哄,李明英在外围跳着脚怒骂。
病恹恹的牛,即便被开膛破肚也没多少血。
华佗的麻沸散失传,只是意味着一种好的麻醉药消失,并不意味着就没有麻醉药。
蒙汗药再差劲、后遗症再严重,那也是一种麻醉药物。
劁猪匠寻到牛胆,一刀划开,从里面掏出一块两斤左右的东西扔到脸盆里,再挤出一点胆汁、脓液,然后拿着大针、羊肠线缝缝补补,倒上草木灰,又在水盆里洗净了手,才笑着对柴令武拱手:“小人樊通,幸不辱使命,取得牛黄两斤,此牛养几天,应该能活命了。”
庄子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牛肉确实好吃,可对庄户人家来说,能救回一头大牲畜,能减轻些做农活的负担,才是最重要的。
叫骂不休的李明英傻了眼,原来不是杀牛?
这样一来,自己成了无理取闹。
胀红了脸,李明英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被解开绑缚的病牛并没有力气站起来,只是挣扎着以头点地,以示对柴令武与樊通的谢意。
“李明英是吧?难得在内侍省那鬼地方还有你这样正义感过剩的。不过,凡事先过过脑子,未必这些年长的脑子都没你好使,不清楚人家的用意就别轻易插手。”
柴令武随口说了两句。
李明英垂头丧气地走出柴家庄,阿融跟在后头,看见有人接李明英才转身禀报柴令武。
甭以为太平年月就没有人拐子了,李明英有内侍省的背景,若在柴家庄出事,柴令武也不好交待。
送走樊通,柴跃面有得色地看着这头刚刚动了刀的牛。
不是为表功,而是因为柴家庄又将添一头公牛,春耕时又多一劳力。
此次买牛的钱,这一块牛黄基本就回本了啊!
就,就是管事的本事!
这,就是柴跃一双慧眼识破的!
身为管事,柴跃自然知道,这意味着柴家庄又多了一笔可用的钱财,可以多打好多犁头。
年后的耕种,可以轻松不少了,而这里面也有自己一份功劳。
“合着,在西市,柴跃管事你就知道有牛黄了?”一向鄙视农事的阿融第一次发现庄户人家的厉害。
柴跃笑着点头,一字未说,高人的风范尽显无遗。
阿融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学一些农事。
“柴蛋!这头牛,你侍候着!”
柴跃并不过分溺爱大孙子,抓着他就派差事。
庄户人家的孩子,对照料牲口别有一番热情,就仿佛是看到了大玩具。
“耶耶,庄主给我改名字了,叫柴旦,元旦的旦。庄主说了,这个名字跟周公一样。”
柴旦半带炫耀的开口。
柴跃笑眯眯地摸了摸柴旦的脑袋,额头上如黄土高坡般沟壑纵横的皱纹尽数舒展开来:“庄主说得对,柴旦以后要听庄主的差遣。”
柴旦把小胸膛拍得山响,神色带着一丝骄傲:“耶耶放心,柴旦会听话的!嗯,这牛,柴旦也会将它侍候得壮壮的。”
“庄主,可以喂它吃酒糟吗?”柴达木小心地询问。
“等大家将它抬入牛棚,你们喂它一些水,喂酒糟、青储。一旬之后,每人写一篇侍候牛的文章,好坏不论,至少要写得真实。”
柴旦发出一声哀鸣。
别的都好,要他写文章,要命。
李不悔则笑得很开心,虽然文笔幼稚,但她就是喜欢写文章,哪怕有好多字都不会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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