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麾下尚有数万精兵强将,皆是能征可战之师,尚具一战之力!”
“你何来的胆气,敢夸下如此海口,能将我逐回幽州?”
袁绍闻言,面上露出几分笑意。
摊手对边上的曹昂示意了一下。
接着悠然言道。
“我承认你很厉害,仅凭我一人之力,那确实有些许艰难之处。”
“可倘若我和子脩,乃至于文节一同联手,阁下又该如何应对呢?”
自动忽略了韩馥。
公孙瓒的目光,转向了静坐在一旁,悠然看戏的曹昂身上。
面上满是忌惮之色。
在昨日之前,袁绍要是摆出这样的威胁,那公孙瓒是全然不在意的。
以一敌三又如何?
我自全然不惧!
可今时不同往日。
在经历了昨日的惨败之后,公孙瓒就不得不正视曹昂所带来的威胁了。
诚然对于昨天那场失败,公孙瓒能够找出很多借口,来为自己开脱。
诸如轻敌大意,又或者严纲无能,甚至主动进攻客场作战,这些都能够成为理由。
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输了就是输了!
以两万精锐骑兵冲击不到一万五千人的步兵阵地,都能被打的人仰马翻。
就证明,厉害的是曹昂这个人!
强悍的是曹军上下。
那么攻守易形之后,想出更多行之有效的办法来应对公孙军,这对曹昂而言,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吗?
而这。
也正是公孙瓒没有丧失战斗力,却依旧忌惮曹昂的根本原因。
……
沉默了片刻之后。
公孙瓒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措。
他先是对着曹昂拱了拱手,接着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后郑重其事的说道。
“曹将军乃是青年俊杰,行军布阵一道,更是天下罕有之大才,若是你与袁本初联手,我还真没有必胜把握。”
“只是请恕在下直言,不知袁本初究竟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使得你愿意与其共同进退?”
“若是可以的话,不妨直言相告,他给得起的条件,我公孙瓒一样拿得出,甚至能给的比他更多!”
“倘若子脩愿意舍弃成见,转而与我联手共进退,我愿在事成之后,将冀州南部一郡国奉送与你,且往后冀州兖州互不侵犯,曹家公孙家世代交好!”
“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
当即把在场众人给整懵了。
什么情况?
这还是大家所熟悉的那个公孙瓒吗,狂傲如他,居然也会主动向曹昂抛出橄榄枝。
甚至明确表示,愿意为此而付出更大的代价,给出更多的条件。
别人怎么想的,曹昂不知道。
总之他现在有点小爽。
……
公孙瓒不是一个眼睛长到头顶上,不管身份高低,他都看不起的人。
对于深受其认可之辈。
公孙伯圭绝对是能好言相交的。
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那就是在此时此刻的公孙瓒心中,曹昂的地位已经被无限拔高。
从蔑称其为“黄口小儿”,再到如今的“青年俊杰”,前后态度之差,实不能以道里计啊!
公孙将军,何以前倨而后恭也?
而在如此思绪的同时。
曹昂也越发坚定了一点。
那就是继续促使,公孙瓒和袁绍双方保持均势。
只有两虎相争,自己这个能够左右胜利天平倒向的作壁上观者,才能利益最大化。
把他们彼此树立为死对头,为了能够压过竞争者,袁绍和公孙瓒才会迫切需要自己的相助。
一如今日,此情此景!
……
正如曹昂所预料的一般。
袁绍现在的确有些慌。
一股浓浓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公孙瓒这莽夫居然还学会玩花样了,不走大开大合的强攻路线,转而用起了心思,挥起锄头挖墙脚来了。
这如何了得?
自己与曹昂之间的约定,只不过是脆弱的松散联盟罢了。
一旦真的有人出价高于自己,很难确保曹昂不会临阵倒戈。
思及此处。
袁绍当即眉头紧皱,颇有些心事重重的,向曹昂隐晦的投去了一个眼神。
不过一眼之下。
却发现曹昂也正看着他。
二人对视之后,曹昂更是向袁绍点了点头,这才使得袁本初心下稍宽。
想来曹子脩应该是个信人。
既然说好了,就不会轻易更改吧。
便在此时。
袁绍耳畔就传来曹昂的话语声。
“多谢公孙将军的好意了,只不过本初叔父并未给我什么好处,在下此来,只是为了主持公理正义,为了居中调停,妥善解决冀州的事务罢了。”
“不过公孙将军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觉得再吵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咱们不如听听韩州牧怎么说?”
……
在曹昂的话题引导之下。
众人总算想起了存在感极低,一直被忽略的韩馥韩文节。
一时之间。
三双眼睛同时望向韩馥。
而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韩馥不由得干咳一声,接着陡然间挺直腰背,摆出一副精神气十足的模样。
其后对左右两边拱手言道。
“在座诸位都是实力鼎盛,天下间闻名的人物,手中更是兵多将广,粮草充盈,绝非等闲之辈可比。”
“倘若任由诸位继续打下去的话,那原本状况还算良好的冀州,恐怕真就要被打得千疮百孔,成一片废墟了!”
“所以我有一个提议,咱们几家不如都各退一步,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没有人出言反对。
不论袁绍还是公孙瓒,都陷入了静静思索之中。
这样的反应看在眼里,也让韩馥心中大定,越发确信曹昂之前所言为真。
等了有小半晌的功夫。
公孙瓒才当先发问道。
“不知是怎么个各退一步法?”
……
韩馥当即起身,指向先前就已经挂在背后的地图。
“我愿拜公孙将军为河间国相,但相应的是你必须即刻退兵,撤回到易县一带,不得轻易再起战事!”
还未等公孙瓒开口。
韩馥又接着向袁绍拱了拱手。
“袁太守也请退回南皮县,同样不得再兴兵戈,作为交换,河间国内成平县以南所有城池,以及清河国北部的广川县,一应归你管辖。”
“至于曹将军的话,我可拜你麾下大将曹纯为清河国相,除广川县以外,南部各城皆归你管辖。”
“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这个方案,对所有人来说都不亏。
虽然河间国北部,本来就被公孙瓒实际掌控着。
但他成为河间国相,在名义上成为了冀州官员体系中的一员,那日后再想插手冀州事务的话,可就名正言顺了。
而袁绍则实际上得到了河间国南部,清河国北部,总约四五座城池的控制权,完全可以和渤海郡联为一体。
这怎么想也不亏吧?
曹昂就更不必说了。
他的好处是最为丰厚的。
直接吞下了大半个清河国,势力版图除了魏郡之外,再添一郡。
也基本实现了他插手冀州事务的战略目标之一。
至于韩馥本人。
那他更是一文钱的成本都没掏。
河间国和清河国本身就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韩馥这个州牧,从来就没有把手伸到东边过。
就和魏郡一样。
抛出一块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任由他人瓜分,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
营帐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足有半晌过后。
公孙瓒才当先说道:“我看此法可行,我愿意答应文节兄的条件,不日便会率兵退回河间国。”
有了公孙瓒率先表态。
那同样得利不小的袁绍,自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
虽然这个停战协议之中,曹昂是获利最大,远超其他人的。
但由于他如今所处的位置实在特殊,是韩馥需要巴结,袁绍务必拉拢,而公孙瓒力求和解的对象。
因此也无人对此发表意见。
反正曹昂得不到的话,他们也得不到,那何苦得罪曹子脩呢?
而在几方达成共识之后。
众人做了一个口头上的协定。
互相表明,绝不轻启战端,彼此之间互不侵犯,睦邻友好。
至于为什么是口头上的协定,而非烙印在文字上。
那自然是因为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心知肚明,这个所谓的狗屁协定,坚持不了几个月。
……
公孙瓒和袁绍终究是要继续干仗的,尤其是在他们如今的地盘,越发胶隔纠缠之后。
公孙瓒只不过是等着消散掉,这次大败的负面影响,重新聚拢军心和士气。
并且在退回河间国之后,想办法筹措更多的粮草,并且利用好自己新得来的这个河间国相的名头。
最好是能够想办法拉拢一下曹昂,哪怕他不倒过来,也得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
要做的事情很多,所以公孙瓒才率先答应停战。
至于袁绍的话。
他则是抱着暂且麻痹公孙瓒,使其退兵,而后等待自己的强援曹孟德率兵北上。
如此各方合力之下,一举而干翻公孙瓒,彻底定下胜负!
只能说各有各的小心思。
但日后一场大战是免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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