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鼐铉先是大喜,随即却又有些不确定地道:“但以西门吹雪的性情,只怕是宁折不弯,如何会甘心受我们驱使?”
朱彝焘哂道:“我在老家伙那里学到的可不仅是武功,也包括观人之法、驭人之道。西门吹雪这样的人看似绝情绝性,其实最是至情至性,只要将他最在乎的人捏在手中,便是叫他立即自杀,他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朱鼐铉虽颔首表示赞同,却仍有些顾虑:“只是那‘玉罗刹’并非易于之辈,只恐难以用来作为要挟西门吹雪的筹码。”
朱彝焘脸上浮现出一抹充满邪恶意味的笑意,令他这张尚未完全脱去稚气的脸变得如魔鬼般可怕:“也未必定要用‘玉罗刹’,西门吹雪若没有其他在乎的人,我们完全可以制造一个出来……嘿,说不定还能买一送一呢?”
看着儿子面上的笑容,朱鼐铉这做父亲的竟也忍不住打个冷战,下意识地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同时想到儿子口中那“老家伙”对他的评语:
“阿九是用九种东西做成的——毒蛇的液、狐狸的心、北海中的冰雪、天山上的岩石、狮子的勇猛、豺狼的狠辣、骆驼的忍耐、人的聪明,再加上一条来自十八层地狱下的鬼魂。所以,他注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也会成为我送给这个世界所有人的一场噩梦。”
“若非亲身经历了十八层地狱的恐怖,他又怎会拥有其他八种东西……”
想到此处,他心中又莫名生出无限的悲凉,更感觉自己一直以来追逐的东西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若有可能,他宁愿自己仍是那个因身份而注定无缘代王之位,守着一个太平王的爵位混吃等死的废物,只要他的阿九仍是原来那个天真快乐,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孩子。
只可惜,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做了,就没有再回头的机会。
突然间,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将他从稍稍失神中惊醒。
朱鼎铉望向儿子,却见他的面容已变得扭曲,呼吸愈来愈粗重,似乎在竭力忍受某种极大的痛苦。
他变色问道:“阿九,你的病又发作了?”
朱彝焘忽地从椅子上摔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仿佛一头垂死的野兽。
“父王,快让沙曼来救我,我已受不了啦!”
听着儿子极力压低的嘶吼,朱鼎铉面上现出挣扎之色,最终还是起身走出书房,向着站在书房门口的一个女孩儿道:“伱……你进去帮他!”
那女孩儿虽只有十三四岁年纪,身段却已颇为高挑,面部的轮廓颇为明显,全不似寻常女子般柔和,再配上一双猫儿般闪动着莹莹碧光的眼睛,令她在冷酷、聪明之外,又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慵懒之意。
她手中捏着一条黑色的皮鞭,听到朱鼎铉的吩咐,手指下意识将皮鞭捏得更紧,以致指尖都有些发白,却还是垂首应一声“是!”便转身进了书房。
随即,书房中便传出皮鞭抽打身体的声音,听那鞭声的响亮,显然用力着实不小,但随着密集的鞭声,朱彝焘充满痛苦的嘶吼与呻吟渐渐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