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她已付出代价。”云澜上神云淡风轻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般,语气平缓,“你亲自抹除的过往,记忆的尽头便是你全部的人生。
以后不要轻易被旁人的三言两语激怒,你是雾幽山北月族始巫选中的后人,更是灵山道君之女,日主之徒……”
这样的她,就算前世是只小鼠妖也能横行无忌,大可不必因旁人的质疑而恼羞成怒。
“是少师的言行着实可恨,令我忍无可忍,这哪算恼羞成怒?”元昭坚决不认这个账,“你上次不也跟他打起来了吗?我受滋扰至今可一架都没打过……”
她克制隐忍自律,可见涵养。
“我有督引后辈修为深浅之责,”打架是为了逼出对方潜力的深浅,而非恩怨,云澜上神目视前边的书墙,“你克制是因为你心虚;你隐忍,是怕自己就是别人口中的小仙子。
怕道君之女名不正言不顺,德不配位。”
“难道不是吗?”元昭反问。
“自然不是。”云澜上神轻描淡写道,“师尊乃大道至尊,至高无上的存在,与他老人家缔结亲缘岂是我轻飘飘一句话能达成的事?师尊行事向来公道……”
正如他老人家收徒,除了天赋,更重要的是心性方面能得他眼缘。
而考验一个人的心性,不仅要看她富贵时的表现,更要看她处于人生最低谷时的积极态度。
所以,她在下界经历了一遍又一遍的人间惨剧,从无奇迹可言。从开始的没记忆,到中期的逐渐带着记忆踏入轮回,八苦的人生仿佛永无止境。
但她总能在苦涩的人生旅途中品出一点甜意,靠着这份甜熬完未知且短暂的一生。
她坚韧不屈的性情,和累世尽己所能行善积德攒下的善缘,让她去天郡成为上古巫族之后。她本该在天郡成为千古一帝的,恰巧日主娘娘欲讨回太古剑。
又恰巧元昭身上有道君的一滴血,让她把剑带回天最合适不过了。让她当不成女帝,北月后人的命运亦有所改变。
因为后世重男之风炽盛,天郡的史书根本没有女帝的只言片语。北月后人深受世俗风气的影响,族里一有女娃出生便自己弄死,而男娃遭外人忌惮被谋害。
久而久之,便族灭了。
与其让她当女帝给族里的女娃带来灾难,不如让她成神。有神明之德庇护的族群自然福泽深厚,子孙昌盛。
虽然北月后人的表现欠妥,族灭也理所当然不值得同情。
可这不是北月先人乐见的,后人与世俗同化也是为了生存。北月女娃的出生会让族人受到各方势力的重度关注,刀斧加身不得不屈从,之后才成了常态。
诸天之神清心寡欲,勘破生死,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关心,又怎会关注下界部族的兴衰和族灭?
所以,族人是否覆灭还需看自己先人的能耐。
在这里,就不得不重复夸一句雾幽山巫族的厉害之处。雾幽山的北月氏在族灭前,有人看到北月一脉将自绝三界的危机,而唯一的契机便是灵山的道君。
她便去求助道君,巧的是,长年闭关的道君恰好出关。
这便是机缘。
于是,道君下界成了元昭她爹,日主娘娘的分身成了她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