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京郊外的一处庄子里,在烛火跳跃的书房里——
“百草丹?”定远侯披着长袍,瞅着跪伏在地的得力下属,目光深邃,语气沉缓,“拿我儿试药?”
“属下无能,竟查不出郡主有何异常。”季五深深愧疚,无颜面主,“我已派人给羊士送信,彻查流言的虚实。望侯爷宽宥时日,待属下查清缘由再行处罚!”
定远侯不作声,眼前不停闪过今早他和孩子相处的情形,尤其想起她那句“阿爹和三哥英勇无双……”,一时大恸于心,莫能复言,手握成拳置于唇前,
“咳咳咳……”
“侯爷!”听到咳声,季五连忙跪爬过来挽扶,“此事尚未查明,您先别激动,万一引发旧伤就麻烦了。”
这些年,主公被那个颇受民间称颂的明君派出去到处征战,镇压暴乱。身上旧伤新伤交叠,早已伤及肺腑内脏,稍有不慎,性命堪忧。
这,也是他和长史等人催促侯爷立少家主的原因。
本来,毒圣试药一事尚未有结果,按理,不该轻率告知主公。但是,主公吩咐过,凡与小郡主有关的事,无论虚实皆必须及时通报,他不敢不报。
今晚他和洛雁一起给小郡主松做检查,依旧一无所获。
“咳咳,”经过季五的穴位治疗,定远侯的咳嗽渐止,他松开拳头撑在榻沿上,气息微喘,“倘若真是药王毒圣所为,怪你不得,你和他们不是一个等级。”
季五惭愧得很,默默做着穴位的按压,缓和主公的情绪波动。
“你传话洪野,若流言不虚,我儿但有不适,”定远侯脸色铁青,扶住榻沿的手背青筋突起,眸里怒火冲天,“倾我族之力,给本王铲平菊无病和药王庄!”
“诺!”
……
自从来到庄子,元昭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有阿爹阿娘在,她什么事都不用管,日间除了听阿娘讲课……哦,阿娘又给她做了一块加强版的生化图,忒费脑力,其余时辰都在练武。
“郡主,得罪了!”
洛雁及一众侍卫每次出招之前都要提醒一声,一起朝她挥剑劈来。元昭横剑于前连退几步,虚晃一串剑花乱人眼,格开眼前的利刃直扑众人身后。
再左右一挥剑,挑软柿子先下手为强,成功干掉两个落后的侍卫。
哈哈,统统用的木剑,不必点到即止,谁身上出现血迹,谁便回侍卫营重新改造。元昭一身白衣,四娘做的,第一天穿便出来打架,被挑破好几道口子。
庭院的廊下站着好几个人,有婢女,有主子。比如八姑娘正噘着小嘴,秀眉紧蹙,满脸不悦地嘟囔:
“像她这般折腾,我阿娘得做多少件才够她穿?”
五姑娘噗哧轻笑,宽慰道:
“妹妹放心,四姊姊早已叮嘱府里的绣娘们赶工,今季全力以赴做郡主的白衣,保管够她穿的。”
那就好,八姑娘如释重负,替阿娘松了一口气。
近些年来,侯府的开支逐年节省。除了公子们的衣裳季季换新,女眷除非有需要,否则不做新的。反正不必出门应酬,频换新衣太铺张浪费,能省即省。
但九妹的不能省,她是郡主,有俸禄,穿得太破旧会被御史弹劾她有损国家体面,省不得。
“郡主真厉害!”八姑娘瞅着身如灵猿,轻松穿梭于刀光剑影中的小身影,眼里充满羡慕,“我要能像她那样该多好!”
“你可以练啊!”五姑娘同样一脸羡慕,盯着场中目不转睛道,“你年纪还小,从明儿开始像郡主那样卯初便起,不许偷懒,过不了几年你也有这般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