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算无遗策(1 / 2)

越是计谋型的人,越临近谋划成功的前夕,就越发不从容。

尤其是初出茅庐的第一次谋划。

戏忠就是如此。

他来驻马在望曲谷外,眉目深锁,不停的抬头往土门关的方向望着。

只是大雪纷飞的天气,又是夜里,人的视线有限,只能看到土门关隘上的点点火光。

对!

今夜他们要夺关!

华车留宿关隘数次,摸清关隘守卒的换岗规律后,就给已经偷偷在望曲谷里藏匿的张都尉传出消息:今夜举事。

事情会顺利吗?

华狩始真能灌醉关隘守将吗?

还有贼子王国那边,今夜确是宿在抱罕而不是河关吗?

............

戏忠不停地扣着手背上的冻疮,一脸的焦虑不安。

离约定举火为号、从内部打开关隘城门的时间,还有约莫半个时辰,但他心中已经各种担忧。

担心中途会出现不可控的意外。

担忧这环环相扣的奇袭,某一个环节会衔接不上。

毕竟,这一战对他意义非凡。

从个人出发,是他千里迢迢的跑来凉州,给华雄当幕僚,就是想实现胸中所学、于沙场上觅封侯!而此战的成败,就干系到他以后能不能得到西凉悍勇兵卒们的敬意。

是的,关东士人鄙夷边陲之徒粗鄙,边陲之徒也觉得关东士人柔弱。

他戏忠虽然得到了华雄的信任,但想得到其他他西凉将士的敬重,就得拿出事例来。

而从知恩图报的准则出发,他也不允许此战出现纰漏。

他知道此番讨伐贼子宋健,对华雄这些人来说,是仕途上一个的大挑战。

成了,天子不吝啬封赏。

败了,轻则撸官夺爵贬为庶人,重则流放三千里,祸及家人。

而他一介白身,身无半点功绩,华雄就让他参与其中,并且成为主谋之一!

这种以前途相付的慨然,这种干系到无数人身家性命的信任,称为知遇之恩都不为过!

他怎么能不心情忐忑呢?

“志才,别太过于紧张。”

张都尉走了过来,轻轻的按住了戏忠的肩膀,露出善意的笑容,“狩始那个家伙,和狩元一样奸诈着呢!他既然有把握让我们来了,就不会误了事。”

呼.......

深深呼出了一口,戏忠侧头来,颔首致意,“是我临时焦虑了,多谢张都尉宽慰。”

“呵呵......”

张都尉抚须点头而笑,脸上的风轻云淡,尽显行伍老卒的从容。

只是他抓住剑柄的另一只手,紧紧的捏着,连手指都发青发白了。

好嘛,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不同于他们两人的紧张,在土门关隘内华车,却是没心没肺的醉眼迷离。

他携酒跑来厮混得很熟的关隘守将屋内,两人对饮已经有些时间了。

连舌头都有点捋不直。如今正用发音很不标准的汉话,断断续续的给关隘守将各种唠叨。

什么今岁天大寒,部落有些牛羊被冻毙了。

什么平汉河首王之下的丞相,家中有个侄女长得好看,而他胡车儿还没有成亲。

还有他如今被宋健封了将军,是不是再来个爵位更好?

等等。

尽是些痴心妄想,或者鸡毛蒜皮的事。

也让关隘守将哭笑不得。

他对眼前这个胡种,感官不差。

一方面是对方战力很强,让他的压力减轻了很多。墙头上挂着的示威首级,就让今岁没有化外羌胡来袭关隘。

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胡车儿太傻太天真。

让他在关隘与西北朔风为伴的日子,多了许多乐子。

丞相的从女,也是你一个胡种能垂涎的?

还有,封什么侯?

他从父宋健是称王了没错,但地盘就这么点大,还能裂土封侯不成?

胡种就是胡种,真会异想天开!

宋守将暗自鄙夷,也让华车继续絮叨着。时不时的,还会故意附和或者反驳争辩两句,让对方的谈兴更浓。

反正长夜漫漫,枯守灯火,有个鄙夫做谑助酒兴,也是不错的嘛。

但依旧有了五六分醉意的他,却没有发现,看似醉眼迷离的华车,双眸里忽然闪过一丝精光。

“哗啦!”

华车一下子就拔出了环首刀,横卧着递到宋守将面前,笑着问道,“宋守将,你觉得,我胡车儿能凭此刃,搏出一个爵位吗?”

“哈哈哈......”

宋守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手指华车揶揄,“我觉得可以!不过想封侯,得有功绩的。你是想带着族人为大王攻下哪里?临洮?还是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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