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先的话语中充满了自嘲的语气。
“我当年不过是个四灵根,三次参加道院和门派试炼,都没有通过,连要求最低,自称有教无类的道院都不愿意要我。后来还是我意外接触到魔修之后,掠劫了几位所谓的正道修士,这才获得充足的资源,并按照筑基魔修的指令,拜入流云宗。”
“而进入宗门之后,事情也不如我所想的那般一帆风顺,我辛辛苦苦为宗门拼死拼活,为了就是能让掌门赐给我一颗筑基丹,但不管我如何的努力,为宗门流血牺牲,都不行……”
将自己这些年在道盟,宗门受到的委屈全部吐出来,安庆先语气讥讽的说道:“所以说,亲爱的傻儿子,我怎么能不成为魔修?干死这狗.日的道盟,狗.日的世道。”
“再者说了,我这一切可也都是为了你啊!只要我拿到那件地阶法宝,今年之内,我必成金丹,以后甚至就算成为元婴真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时候,以你的资质,再加上我的庇护,你这辈子至少也是个元婴修士,甚至成就化神,享寿两千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的话,你就不用那么费劲打拼,你需要什么修行资源,我就给你弄什么修行资源,保证你的修行之路,绝对是一路坦途,结果你现在还要站在两个外人那边,去指责你的父亲,鹏举,你这是大不孝啊。”
安庆先一脸惋惜,甚至痛苦的说道,就差两行清泪从眼眶夺目而出。
一瞬间,安鹏举的神色动摇了,他也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安庆先如果成为元婴修士,自己能获得什么样的好处。
甚至别的不说,就说安庆先如果能在今年,赶在道院和门派试炼之前,他的人生就将发生巨大的改变。
作为金丹修士的嫡子,而且还是三等上品,他几乎可以说是可以免试进入烈焰宗等道盟一流门派在云海星的分宗,并且一进去就会有至少一位长老将他收为真传弟子。
而现在他不但要费劲吧啦的参加试炼,而且就算是试炼通过,也顶多只能是个内门弟子,想要成为真传,先立下十年的功劳再说,要不然就是要想办法,在四十岁之前成为筑基修士。
在一百二十岁大限之前,能够筑基,就可以被称之为鱼跃龙门,未来无限的云海星系,四十岁筑基,着实是个难以跨越的鸿沟天堑,是白不悔等少数真灵根,才有的专利。
然而正所谓一步慢,步步慢,或许大家参加宗门试炼的时候,都是炼气三四层的水准,如果一个成为内门弟子,一个成为真传。
那或许人家已经奠定大道之基,成为炼气大圆满,即将冲击筑基的时候,你还在炼气七八层晃荡。
这似乎看着还行。
可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人家筑基大圆满的时候,你才筑基中期,相差了近百年的修行进度,人家可以说是潜力无限,元婴有望,而你除非搏命,碰到什么了不得的机缘,基本上只有一次冲击金丹的机会。
至于说再然后,那就没有然后了。
人家成为元婴享寿一千年,而你连最后一次冲击金丹的机会,因为资源的缺少和之前上百年苦苦打拼导致全身暗伤无数,潜力耗尽,也失败了,成为一捧黄土。
可以说,就因为试炼之时,一个是内门弟子,一个是真传弟子,导致前者不过是后者年迈之时,回忆过去时不值一提的存在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谁愿意成为别人回忆中,不足为道的小人物。
这就是修行的可怕之处,寿命的限制就宛若悬在每一个修士头上的一把利剑,在利剑下坠之前,突破到新的境界,自然便有另一番广阔天地,拥有无限的未来。
可如果闯不过去,那就是一捧黄土,不值一提。
至于说,如果日后安庆先如果能成为元婴修士,那可以预见,他的人生又将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在一旁,张景渊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他不得不承认,安庆先这个大龙头,作为魔修,无疑是非常合格的存在,其蛊惑人心的能力,已然超过了其本身的实力。
说真的,如果是在前世,他要是直接穿越成安鹏举,面对这样的选择,说不定他就从了,有个魔修老爹就有呗,先把好处享受了再说。
毕竟那可是,手握地阶法宝的存在,在元婴修士中,都是不多见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庆先此时是附身在傀儡身上的缘故,他总觉得安庆先看安鹏举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听安庆先说完这些,安鹏举顿时沉默了。
足足过去了十息,他才神色艰难的抬起了头,看着安庆先,他的脸上顿时露出自嘲的笑容。
“父亲,说真的,我的确不如你,在来之前的路上,我已经将所有的可能都在心中过了一遍,也想过面对现在这个最坏的结局,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我应该大声的呵斥你,为那些死在你手中和你手下魔修手中,枉死的冤魂们,重重的声讨你!唾弃你!辱骂你!并与你划清界限!从此势不两立!”
说到这,两行泪水不由自主的从安鹏举的脸颊两旁,流了下来,硕大明亮的眼睛中,全部被泪水所占据。
“但我却犹豫了,我在刚才的某一刻,我的确心动了!但不行!真的不行!是你从小对我的教导,让我做个好人,做个善良忍让的人,做个对云华星黎民,对道盟有用的人!所以我真的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吃着这些人血馒头并沾沾自喜,自以为傲!”
“这样的我,在修行之路上,绝对是走不了太远的!所以说……”
说到这里,安鹏举手一伸,一把闪烁着道道寒芒的精钢剑出现在安鹏举的手中,
见状,张景渊不由楞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时候,安鹏举拿出一把普通的铁剑干嘛?
嗯,没错,安鹏举手中的确就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铁剑,连张景渊之前随手捡的飞剑都不如。
“这把剑,是我四岁开蒙之时,您送给我的,您告诉我剑为君子之器,剑其身长直,故为正直之典范,告诫我,要我做个君子。”
安鹏举一边用手轻轻抚摸剑身,一边说道。
“可今天,我要用这把剑,削发还父,抵了你我十六年的父子恩情!”
说到这,安鹏举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之意,手拿长剑,三下五除二的将满脑袋的头发给削的七七八八,漫天黑发飞舞!
“安庆先,拿命来!”
做完这一切,安鹏举深吸一口气,长剑直指安庆先,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