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内力烘干叶卿身上的衣服,公孙恪抬起手轻轻一挥。“本王可什么都没做,从一开始追杀太后娘娘的人就是你,就连她身上的伤口也是你的手下弄得,本王可有伤她一根汗毛?”语毕,一声声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御花园的各个角落里传出来。圣子定睛一看,一下子就愣住了。御花园里此刻遍地都是虫子,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最可怕的是,那些毒虫居然根据体型的大小排列出一对对整齐的队伍来,它们军容整肃,看起来仿佛是北唐常年征战的士兵。若是让其他人看见了这个整齐有趣的队伍,只怕有人说北唐的士兵都是这些毒虫精怪骗的,他们也都会信。一片白牡丹的花瓣横在圣子的额头上,瞬间划出一道口子来。有血珠顺着花瓣往下落,滴在了黑色的地面。而圣子却是定定地站在那儿,额间滴落一滴冷汗。就算是被这些毒虫围困,圣子却没有半点退出包围圈的动作。因为他的双脚已经被藤蔓给缠住了。公孙恪修白的手往上一提,那缠绕在圣子脚上的藤蔓便一路往上爬,直到缠住圣子的双手,让他失去攻击力。潋滟的红唇勾起嘲讽的弧度,公孙恪一双眼睛落在圣子的身上,语气轻佻而轻蔑:“圣子怎么不说话了?在神庙呆久了,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吗?”“我……”圣子被公孙恪堵得说不出半句话来。他黯然地低下头去,连身边那些危险的毒虫也管不上了。是啊,姐姐身上的那些伤口都是他的手下干的,他刚刚甚至还差点……公孙恪看着圣子那副自责的模样,道:“……”三天后……在一众人焦急不安的等待下,叶卿总算是悠悠转醒了,叶卿忍不住伸手动了动,只觉得一股细密的疼痛感不断地从手臂处传来,疼得她脸色一白。定睛一看,两条手臂上此刻都缠着厚厚的绷带,一股药香的味道就算有绷带的遮挡,味道却依旧传了出来。叶卿闻着鼻尖萦绕着的淡淡的药香,叹了口气,暗道:她真是自作自受,闲着没事居然会去救公孙恪那个老妖精。“太后,您醒了。”见叶卿醒过来,若梅立即往叶卿的后背上垫上一块枕头,好让叶卿靠得舒服一点。叶卿抬起头,便撞上了若梅那满含担忧之色的眸子,“我昏迷几天了?”“两天了。”舒了口气,忍不住拍着自己的手,略有些激动地道:“谢天谢地,太医说您,要是再不醒的话就要随先皇去了。”“是吗?”叶卿反问了一句,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她自己也是学医的,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怎么会不了解呢。她之所以睡这么久,不过是因为自己受伤落水,伤口感染引发的发烧而已。看着叶卿这幅安然的样子,若梅的声音顿了顿,还是忍不那是一张精致无比的脸,眉目如画,却又苍白异常,仿佛天边转瞬即逝的晚霞。看着那张艳若晚霞的脸,圣子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气。他看着躺在公孙恪怀里的叶卿,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姐……姐姐……”【040】“姐姐……”圣子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脉都逆流了,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两个残破的音节来,一双幽若寒涧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躺椅之上那张精致的容颜,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光线虽然很弱,但是他依旧能看清楚叶卿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细小的伤口连绵不断地分布在叶卿白皙细腻的肌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叶卿精致的小脸此刻一片惨白,连嘴唇都透露着粉白,看起来脆弱地仿佛一碰就碎的玻璃娃娃。圣子的手狠狠地握紧,眼中闪过痛苦之色。那些伤口,原本不应该在叶卿的身上出现的。好半天之后,圣子才从情绪当中挣脱出来,圣子看着坐在躺椅之上,揽着自己姐姐的公孙恪,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公孙恪,你想对我姐姐做什么!”圣子话音一落,周围的植物瞬间腾升而起,颜色艳丽的花瓣混合着绿叶组成杀阵,带着强烈的杀气直直地朝着公孙恪的方向进发。其中所暗含着的怒气更是听得人不由得一颤。不过这些着杀气的叶子在公孙恪的面前却瞬间停住,公孙恪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些花花草草组成的杀阵,而后眼角一挑。那些原本停在公孙恪面前的花瓣和叶子开始飞快的抖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声音。钉!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无数的绿叶花瓣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之中,不过片刻的功夫,那绿叶和花瓣便自动化为了粉末。惨白的月光之下,一道修长的紫色人影紧紧地揽着一个浑身是伤娇小女子,仿佛强大的妖兽在抱着自己的幼崽。随着人影浮出水面,立即有无数白衣卫从四面八方涌来,为首的四人抬着一张巨大的鎏金小叶紫檀躺椅,率领一众白衣卫其其下跪。“属下参见王爷,千岁,千千岁!”声音整齐划一,毫无感情的冰凉语调投下一股莫名的阴翳,配合着森冷的鬼气,仿佛一众魑魅魍魉在迎接他们的帝王。公孙恪抱着叶卿稳稳地落在躺椅之上。宽大的袖子将叶卿娇小的身子掩住,修白的手悄然地搭上叶卿的脉搏,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地跟那位圣子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啊,黑衣圣子。听说你最近杀了黑衣派里面其余的三个圣子,真是可喜可贺啊。”不过公孙恪的脸上却带着明晃晃的嘲笑,那轻蔑的表情看得站在岸边的圣子手面青筋暴起。“公孙恪!”圣子看着半空中那道嚣张无比的身影,紧握的拳头不断地发出响声。咬牙切齿地开口。“没想到这样你都死不了。”他布下层层陷阱,为了今天这一战甚至牺牲了他大半的心血,却还是功亏一篑。还真不愧是公孙恪呢。“就凭这区区石虫,也奈何得了本王?”坐在鎏金小叶紫檀躺椅上的公孙恪晲着的圣子,脸上嘲讽的笑容尤其明显。“黑衣派的脑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愚蠢呢。”要不是他授意,白衣卫怎么可能会在他失去功力的时候全部调离,给敌人留下可乘之机。让那群自以为是的蠢货把他伤成这样。他开始布局的时候就将一切都算好了,那群蠢货的一举一动从未脱离过他的掌控。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叶卿会这么早出现,为了救他居然会这么拼命。当时他虽然无法动弹,但是叶卿所做的一切他都能感受得到。想到这里,公孙恪那幽沉的眸子难得地露出柔和之色,不过很快又掩藏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那又如何,今天我杀不了你,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圣子面露挑衅地看着公孙恪,似乎是想要激怒他。“是吗?”悦耳的声音响起,那浓浓的嘲讽之意让黑衣圣子恨不得立即把公孙恪击杀。公孙恪看着圣子那副暴怒的样子,慢悠悠地说道:“黑衣圣子你大可过来,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在击杀本王的同时还能保住自己最重要的人。”“人就在附近。”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圣子冷冷一笑。那被面具遮掩着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翳。公孙恪是他登上天师之位最大的障碍,他必须除掉。离圣子不远处的地方,稀稀拉拉地跪着几个人,听完圣子的话,他们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把剩下的石虫都放下去,本圣子要保证公孙恪那个家伙爬不上来。”圣子淡淡地道。圣子盯着平静的水面,惨白的月光之下,一缕缕鲜红的颜色在水面不断扩散,交缠,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却又散在清冷的水中。底下的人听到圣子的命令,犹豫了,“可是,”那个公孙恪可是白衣祭司一派的代表,白衣祭司那老东西对公孙恪十分疼爱,要是公孙恪不明不白地死在了他们手里,只怕白衣祭司血洗了黑衣殿都有可能。毕竟他们黑衣殿的黑衣祭司现在在闭关……“少废话!”圣子不耐烦地打断了那个下属的话。他伸手一指,不远处缠在树上的藤蔓就突然飞过来,缠着那下属的脖子使劲地收紧。敢质疑他的命令,简直就是找死!“圣……圣子……饶……命……”那下属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之上还有不断暴起的血丝,足可见那个圣子是下了狠手。圣子看着那下属痛苦不已的样子,嗤笑一声,控制着藤蔓离开那下属的脖子。“本圣子刚刚说的话你们是记不清吗?还不快去!”“是!是!”众人纷纷点头。有了前车之鉴,那群下属干活十分卖力,不一会儿就弄出了数十只石虫来。他们迟疑了一下,就把手里的石虫扔进了水里。不一会儿水上便浮现出大大小小的水泡来,那些虫子翻腾了几下,便沉了下去。看着那些沉下去的石虫,圣子藏在面具下的脸露出狰狞的笑来。这石虫是神庙里面的独有物种,专门用来对付神庙叛徒的,对寻常人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但是对神庙的人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虫。公孙恪,你不是号称百年来的第一天才吗?我倒要看看你这回有没有本事逃离石虫的攻击。水下。叶卿好不容易才抓紧了公孙恪,正想松口气,周围的异动瞬间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咕咕!有类似石子的东西不断吐着气泡,朝着他们这边游过来。细细看去,这些类似石子的东西还在不断地蠕动着,叶卿下意识地抱紧公孙恪,一双秋瞳剪水的媚眸警惕地盯着那些奇怪的虫子。刚刚她在岸上的时候有听见那两个长相奇怪的人说到石虫这个东西。难不成就是那个?不过眼下的情形也由不得叶卿多想了,她揽着公孙恪朝后方游了几步,一双手死死地按着腰间的白玉笛。如果不是紧急情况,她实在不想用这东西,因为秦王和苏宏章都在叶卿一回头,就对上了一双狭长而精致的眸子。制作精美的绛紫长袍迤逦拖地,仿佛层层绽开的妖花。配上一张倾国的脸,更显得妖冶异常。一身绯靡的香味混合着空气中的檀香味,闻着便让人不由得沉醉。能驾驭地了这身骚包打扮的,放眼整个北唐也只有晋王殿下一个人了。叶卿看着突然出现的公孙恪,愣了一下。他怎么会来这里?叶卿眯着眼看着公孙恪,只觉得心里一阵疑惑。他的脸……“看太后娘娘这个样子,是不希望本王过来了。”似乎是被叶卿的反应弄得有些不悦,公孙恪看着叶卿那呆愣愣的样子,轻嗤了一声。反应过来的叶卿看着公孙恪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些,道:“怎么会呢,王爷是我的恩人,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只是不知道,王爷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道士呢?”叶卿顿了顿,看着公孙恪的脸道。这次的事件她只是负责出谋划策,详细的执行都是公孙恪帮忙的。而皇后白天时叫来的道士,就是帮手之一。她之所以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就是为了让皇帝出现,给自己掌权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原以为皇帝会站在皇后那边给自己使绊子,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得这么干脆。公孙恪显然没把注意放在这上面,他广袖一舞,人便消失在了原地。不过眨眼的功夫,公孙恪便在叶卿的身边落座了,一双苍白而修长的手挑起叶卿的下巴,那惑人的声音在叶卿的耳边缓缓响起:“这件事本王帮你办成了,那么你也该拿出点诚意来。”叶卿也知道公孙恪说的是什么,不过现在她却有了新的打算。轻轻地推掉公孙恪的手,叶卿微微一笑,道:“那么心急做什么?我既然答应把东西给你,自然不会私自扣着。”但公孙恪对叶卿的回答并不满意,他翻身将叶卿压在身下,狭长的凤眸之中尽是危险的神色。“如果本王说现在急着用呢?”叶卿的眼神一片无辜,打定了主意是要装傻。这敷衍的态度让公孙恪不由得一怒,他伸出手来摁着叶卿的脖子,就打算掐死她。不过他的手还没动,就被叶卿给扣住了。“别急啊晋王殿下。”叶卿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公孙恪缓缓地开口。叶卿的声音很温柔,似安抚一般。然而仔细一听便会发现,她的声音之中,带着明显的嘲讽。在公孙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卿的双腿勾着公孙恪的腰,翻身将公孙恪按在身下。这一套连贯都动作下来,还不到十秒,两人的位置就交换了。叶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几根银针,那泛着寒光的银针,准确地插在公孙恪身上的几处大穴上。公孙恪很快就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身上也渐渐地没了力气。“你!”叶卿的手时不时地将插在公孙恪身上的针移动几下,漫不经心地道:“哀家劝你还是别乱动的好,这针再往下按点,明天皇帝就该亲自出来主持葬礼了。”“呵呵,太后这是想过河拆桥吗?”公孙恪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叶卿,冷冷一笑,语气之中尽是不耐烦。叶卿看着公孙恪这态度,水媚的眸子一眯,眼中迅速地闪过狠厉的神色。既然落在了她的手里,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过河拆桥倒不会。”叶卿一双白皙细腻的手抚上公孙恪的脸,不轻不重地揉搓着,声音听起来漫不经心,“哀家是和晋王公孙恪做的交易,不是你这个西贝货。”叶卿的话音一落,一双手上就多了一个类似于面皮的东西。映入叶卿眼中的是一张被磨平了五官的脸,由于那人人的眼睛是闭着的,叶卿只能看到两条线横在原本属于眼睛的位置。一张连嘴唇都被磨掉的嘴半合这,就像是一个黑洞。在昏黄的烛光之下,看着十分渗人。看着这样一张脸,饶是叶卿这样身经百战的医生也不由得叹气。她一开始学医的时候,就接触过古代关于易容术的相关知识,只是后世的史料除了记载古代易容术高超的技巧以外,对其实际操作的内容却是一片空白。今天亲眼见到了,叶卿才算是明白了那些前辈的用意了。像这样残忍的手法,失传也是正常不过的了。被叶卿发现了,那个无面人也不慌:“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武功太低,演技不行,还有就是工具太粗糙了。”叶卿慢悠悠地旋着插在无面人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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