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夜晚,火焰照耀着四周,天上的星辰无比明亮。
长时间的赶路已经让兵力运转达到极致,再不休息就要出大问题了,所以天还没黑的时候,安德烈上校就已经安排扎营。
要一直休息到明天正午,等士兵们全部恢复体力,完成物资的最后一次供给,再杀向沈州,一鼓作气拿下。
到时候便可以以战养战,在敌后杀个通透。
安德烈上校不喜欢酒,这在沙皇国军中是属于异类,同时也是他很受重用的原因。
他认为靠烈酒消化情绪的,都是没有自制力的、并不成熟的人。
他喜欢冷静,他很享受清醒的滋味,因此他甚至连女人都不怎么碰。
他军纪严苛,条条款款极多,大多士兵都受不了,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总能创造非凡的战绩,创造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损比,慢慢的也就打出了名声。
这也是他年仅三十二岁,就能成为上校的原因。
接着火光,他仔细看着地图,这是他的习惯。
虽然他早已可以把这些地图默画出来,但观看地图总能让人的视野更开阔,更利于思考。
“按照计划来说,我们应该直接南下,拿下沈州的同时完成补给,继而迅速向东攻打建州,那里是女真权柄的发源地,也是他们的核心基地。”
“但根据我的分析,女真的皇帝皇太极,是一个非凡的战略家和军事家,他在有限的兵力内,构架的防线足够合理,采用的战术足够灵活,手底下的士兵具备应变能力和执行复杂命令的能力,从各方面来看,都应该对他有更多的重视。”
说到这里,安德烈微微眯起了眼,轻声说道:“所以从这次任务的根源去分析,对方到底是兵力不足导致捉襟见肘,还是故意留出的口子,让我们往他的腹地去钻。”
旁边的中校团长听得有些迷糊,忍不住道:“上校,这不太可能吧?故意打开缺口让我们进去,他能得到什么?只能得到后方失守,前后都是敌人的苦惨下场。”
安德烈道:“是的,我们当然可以把这次缺口,完全归结于对方兵力属实不够,但…阿尔乔姆中校,战争是不允许有侥幸心理的,任何一个侥幸心理都可能带来难以挽回的惨痛代价。”
“要把一切算进去,要把所有方面都考虑到,才能真正立足于战争之上,不至于惨败。”
“如果这并非皇太极有意所为,那我们会很顺利打穿他们的后方,并向东从建州杀向古河卫、秃都河卫,配合古曼耶夫将军的一线部队,把女真的整个防线彻底拉断,逐步蚕食,最终实现完全胜利。”
“但如果是有意为之,那么我们就需要考虑其中的阴谋了,在皇太极完全抽不开身的时候,做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是依仗什么力量?是南边的高丽吗?还是西边的大晋。”
“目前看来,只有大晋有实力可以追击我们。”
阿尔乔姆瞪大了眼,惊声道:“大晋这个状况,有魄力出兵女真?他们不是世仇吗?”
安德烈笑道:“仇恨与恩情,在利益面前是何等脆弱,辽东是他们的东部门户,原本也是他们的故土,以大晋新上任元帅的魄力,你丝毫不需要怀疑他在关键时候能够做出明智的决断。”
“我已经派出了四百轻骑兵,他们会赶赴…”
他指着地图靠海的位置,凝声道:“义州卫!也被称之为义县。”
“这里是山海关至沈州的必经之路,只要有大军出现,是瞒不过我的骑兵探子的。”
“而数以万计的大军行进,速度远没有他们快…他们至少可以提前两日把消息送过来,我们因此就有了防备。”
“我早已…把大晋考虑进去了。”
……
山海关城墙上,周元面色有些阴沉。
夏日的暴雨来得太快,耽误了他的节奏进程,他本来打算今日一早就出发的,但从昨夜开始的暴雨,一直下到了中午。
雨势太大,数十万大军不可能冒着这样的雨行军,走得慢不说,疾病也容易滋生。
他必须要等,等雨停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