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自己的指尖,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能感觉到,那里有一层极薄的存在,喃喃自言自语道,然后他沉声补充了一句:“这就是天地元气!”
年轻稚嫩的面容上满是坚毅和肯定,没有任何动摇和自我怀疑。
顾不得抓一件单衣披在身上,没有把鞋倒穿,因为根本没有穿鞋,宁缺猛地跳下了床,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强行撑住向屋外跑去,撞翻了床边的水桶,腰被桌角狠狠撞了下,然而被巨大幸福感冲击的快要昏厥的少年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
推开房开,冲进小小庭院,站在正在砍柴的桑桑身前,他看着佝偻着小小身躯的小侍女,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沙哑,快要说不出话来。
桑桑疑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表情极为怪异,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少爷,你没事儿吧?”
她站起身来,习惯性踮脚抬臂,想知道宁缺是不是被捂到发烧,烧到神智有些不清,却发现如今自己一踮脚居然能摸到他的头顶,不由高兴地笑了起来。
宁缺伸出右手抓住她的细胳膊,把她小小的身躯用力搂进怀里,接在自己的胸怀间,就像很多年前那样,喃喃念道:“你活着很好,我现在……也很好。”
柴刀见血逃离长安城后,他很多年都没有哭过,今天依然没有流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热,鼻头有些酸涩。
桑桑艰难地抬起头来,看着宁缺眼眸里淡淡的湿意,吓了一跳,然后她猜到了一些什么,小脸上满是震惊神情,两行眼泪涮的一下便从柳叶眼里流了出来。
无语凝嗑绝对不足以渲泄主仆二人此时此刻的情绪。
桑桑张开细细的胳膊,用力搂住宁缺的腰,痛声大哭起来:“呜呜……少爷这可是大喜事,晚上你可得多吃几块鸭肉。”
拥抱结束,二人分开了一些距离,宁缺低头看着小侍女纵横于黝黑脸上的泪水,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想要说几句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桑桑倒是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羞愧地低下头,抬袖擦拭掉泪水,一面抽泣一面低声说道:“我……我去叫松鹤楼的外卖,六两银子的席面。”
“这还差不多。”宁缺宠溺揉了揉她的脑袋。
桑桑进屋开匣取了银子,匆匆向铺子里跑去,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在门前缓缓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他,咬了咬嘴唇儿,极认真说道:“少爷,以后再出去……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一定要记得带上我,在铺子里等你不好受。”
宁缺静静看着她,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放心,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至少今年之内,我不会再做什么,你不用担心。”
老笔斋铺门早关。
铺上挂看的小木牌本来写的东家有事,被桑桑在最短的时间内改成了东家有喜。
既然是喜事,自然少不了饮酒助兴,主仆二人极奢侈地吃了松鹤楼六两银子的席面,喝了两大壶酒,不知道是因为太过高兴,还是心疼一顿饭吃了这么多钱,酒量惊人从未醉过的桑桑今日竟是极为罕见的醉了。
宁缺看着醉卧桌上的小侍女,吃惊地挠了挠羔心想我还没醉你怎么就先醉了?
把桑桑抱回房中,盖了层单被面,宁缺坐在床边拿了把圆蒲扇替她扇风,同时驱赶一下那些恼人的蚊子,这些年来都是桑桑在服侍他,他已经极少做这些事情,但毕竟小时候做过太多次,所以动作非常熟练。
巨大的幸福感与激动兴奋就在圆蒲扇的摇晃之间渐趋平静,他开始默默思考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目光下意识落在杂桑小脸边的那把大黑伞上。
(这是将夜到现在为止,我写时感觉最美妙的一段情羊,写故事真的很辛苦,但能挣着不少的钱,便很幸福,可怎样也取代不了,我写出这段来时那股巨大的幸福感,这大概也就是这段情节的真义吧,合什,又酸了,但没办法,宁缺的鼻头都酸了,我写时也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