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虎面容发冷,伸手怒指,诸将急忙垂头。
却不曾想,久久没有骂声。只等这些北狄大将抬头,才发现自家的大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美奴的搀扶下,再度走向了后帐。
一道不合时宜的“噗”声,响彻了整个毡帐。
“跛人东方敬,我拓跋虎誓要杀他!”
……
在北狄营地,最偏的一个小部落,有一养马的老狄人,正瘸着腿,抱着马料,正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子,在一众唉声叹气的族人中,慢慢往前走。
“蒙图,你莫喂了!你过来些。”
“我还要给我家的阿吉——”
“过来!”
老狄人脸色一惊,急忙往前走去。
“大疫蔓延,你怎的没有事情?莫非是说,腾格里会保佑痴傻之人?”
老狄人答不出,急得团团转。
“说,你快说啊!若有法子治疫,大汗可有重赏!”
酋长的追问之下,老狄人要急哭了。到最后,只得跑入林子,急急抓了一把草籽出来。
正值开春,如这种草籽,林子中并不少。
“怎的?这是什么东西?”酋长怔了怔。
“酋长,这是落春子,似是无毒……这老蒙图,莫非是要说,这是治疫的药草?”旁边有个北狄人开口。
“应当是!”酋长大喜,只抢过了草籽,便急急往大汗毡帐的方向走去。
“蒙图,你若是立功,你家阿吉的羊羔子,要多少便有多少!”只等酋长走远,有人在旁打趣。
老狄人跟着嘿嘿一笑,随即又抱起马料,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无人发现,在近了马厩之后,这名老狄人的脸色,一时蓦然苍白,浑身带着微微的颤栗。
……
“身子刚好一些,便派出了探哨。北狄大营那边,似是熬制了什么药汤。用城外随处可见的落草子。但不知为何,只隔了一日,许多狄人便接连死去。”河州城头,陈宪坐在东方敬身边,咳了几声,说着最近的情报。
“落草子?”东方敬皱了皱眉,“草籽无毒,但若是加了几味药引,恐会变成催呕之物。”
“大疫者身子过度乏力,如此反复催呕,定然会伤身,甚至死亡。”
“小军师的意思是?”
东方敬沉思了番,忽然笑了起来。
“不瞒陈将军,离开西蜀之时,我家主公说了一个人名。”
“一个人名?”
“正是,征北李将李破山。”
陈宪惊得无以复加。在先前,他和许多人一样,都以为这位战功彪炳的征北李将,已经战死雍关。
“未死,身在草原,心系中原。上次我家主公入塞北,便是得他相助。”
“那小军师,这般的大才,为何不回中原?而留在了狄营。”
东方敬叹了口气,“中原皇室威仪尽失,最大的忠义袁侯爷也随之故去。群雄割据,加上群龙无首,我估摸着他不想回来,是担心北狄势大,而中原内乱又抵挡不住,索性就留在那边,做了策应。”
“先前守军退回河州,无端端生起的浓烟,伪装成火势,应当也是李将的手段。”
“他的心,一直在中原里,未曾变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