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田清亭和林环步所受的都是外伤,虽说林环步伤得更重一些,但也好过陈天默许多。
陈天默是内伤加外伤,都极其严重,已然是要了他半条命!
在他还没有被伊莎贝尔的人送进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坚持不住,在车上昏厥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陈天默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病房之内,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手背还插着吊针……窗外的天色黑沉沉一片,依稀可见星月,显然是到了夜里。
胸口和腹部的疼痛感依旧剧烈,但都在可以忍受的范畴之内。
他环顾四周,但见田清亭歪坐在病床旁的一张椅子里,正呼呼酣睡,林环步则是正襟危坐在对面的墙下,膀子上打了石膏,缠满了绷带,右臂也吊着,但人却坐的腰背笔挺,目光也很有精神,只是依旧面无表情,直勾勾的盯着陈天默。
看见陈天默睁开眼睛,林环步便咳嗽了一声,田清亭立刻从睡梦中惊起,然后便瞥见缓缓坐起的陈天默,连忙欣喜着去搀扶,嘴里说道:“先生终于醒了!一天了!”
陈天默道:“辛苦你们了,还陪着我。”
田清亭道:“这有什么辛苦的?先生伤得太重了!被送来的时候,这里的洋郎中都说您没救了!伊莎贝尔一直坚持让他们救,他们才勉强做了做样子!这吊针里打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林师兄说你肯定会醒过来,我这才放心。我
去叫那帮洋郎中过来瞧瞧,看他们怎么说!”
说罢,田清亭便匆匆跑了出去,陈天默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是清楚的,内外伤虽然还在,但都在愈合之中,自己精神不错,内气运转也正常,尤其是那些被归化的古物菁华,此时此刻正在经脉中游走,滋养身体,所以自己并无性命之忧。
他拔掉了手上的吊针,冲林环步问道:“步兄伤的怎么样?”
林环步不以为意的说道:“皮外伤而已。”
陈天默道:“真是对不住,为了帮我,险些累及你的性命。”
林环步冷笑道:“如果事先知道你会说这种假客气的话,我绝不会去帮你!”
陈天默苦笑道:“肺腑之言,着实抱歉。”
“没意思!”林环步霍的起身,说道:“你快些离开上海吧,青帮总舵派来了两个供奉长老,一个白纸扇,大概已经到了黄景荣的府上。他们是来对付你的。”
陈天默皱眉道:“怎么,杜玉生所说的化敌为友的话,都不作数了?”
林环步淡淡说道:“杜玉生不会出尔反尔,但是黄景荣和臧啸林都会。据说,那两个供奉长老的修为极高,总舵的‘双花红棍’远不是他们的对手,比起张忍魁也只是略逊一筹而已。你现在这副模样,倘若被他们找到,必死无疑!”
陈天默叹了口气,道:“要是没有受伤,我非留下来不可,看看所谓的‘供奉长老’,究竟是什么货色!”
林环步道:“我自作主张,已经派人把你从臧啸林那里赢来的钱全部兑换成黄金了,不然,等离开上海滩,那些银行本票都会形同废纸。”
陈天默点了点头:“多谢。”
林环步听见“谢”字,不觉微微皱眉,而后说道:“杜玉生、黄景荣以及那个洋女人送给你的古董礼物,我已派人装了箱子,连同黄金,全都送到了船上。”
陈天默惊讶道:“船?什么船?”
林环步道:“海船,我为你准备的海船。你也乘船走,今夜就走!”
陈天默醒悟道:“黄景荣、臧啸林他们都以为我会坐火车走,我却改走了海路,这样一来,即便是他们把我的行踪透漏给那两个供奉长老,也是错的。”
林环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田清亭陪你一起走,他知道船在哪里。你们一路小心,我,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