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子真是下足了血本,不但给了朱兆虎一封银元,又加了一根金条,就连坐骑也送了出去,然后再三叮嘱道:“朱副官,你可一定要说服你师父,陈天默为人极其疯狂,手段异常歹毒!凡是被他盯上的,要么阖家死光,要么全族覆灭!贫道可是亲口听他说过,青帮他都不怕,更何况区区浊水会?一个长毛余孽,也敢自称‘南王’?就像割掉‘东皇’郎回天的小辫子一样,迟早要割掉他冯化龙的长毛!”
朱兆虎刚把银元和金条收下,闻听此言,不禁大吃一惊,问道:“陈天默真是这么说的!?”
要知道,当年太平军起事,不再遵守清廷的剃发易服制度,而是披头散发,因此被清廷蔑称为“长毛”,所以,太平天国上上下下,都很厌恶这个称谓!
那冯化龙是太平天国南王冯云山的儿子,人称“小南王”,为缅怀其父,也为了纪念太平天国,他和他手下“浊水会”的成员迄今为止仍旧都是披头散发的装束打扮,自然也最恨听见“长毛”二字!
陈天默真要这么说,那可是犯了冯化龙的大忌!
只听太虚子冷笑道:“陈天默亲口所言,贫道亲耳所闻,岂能有误?”
朱兆虎皱眉道:“我师父最不愿听见‘长毛’二字,陈天默居然敢这么叫,真是该死啊!他还要割掉我师父的头发,简直是狂妄的没边了!”
太虚子心里暗笑,面上却义
愤填膺道:“谁说不是啊,‘南王’前辈出身高贵,又本领超绝,德高望重!试问江湖上谁人不佩服,谁人不尊敬?偏偏就是那陈天默,自恃什么麻衣陈家传人的身份,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
朱兆虎骂道:“难怪这小贼对我出手的时候,我明明已经报了师门,他却仍旧没有留情,原来,他早就打算对我师父也下手了啊!”
太虚子“嗯”了一声,道:“可不是嘛!他不杀你,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因为他瞧不上你!”
朱兆虎又羞又气又怒,却忽见太虚子面上笑容诡谲,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问道:“哎,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太虚子一愣,道:“贫道骗你什么了?”
朱兆虎狐疑道:“你是不是也跟陈天默有仇?”
太虚子道:“我和他能有什么仇?他又没有对付过我们天理宗。”
朱兆虎直勾勾的盯着他,道:“陈天默不一定说过那些话,或许是你瞎编乱造的,为的就是借我师父之手,除掉他。”
太虚子心里暗道:“这会儿倒是显得你聪明了……”面上却佯装愤怒,道:“没想到朱副官疑心病如此之重!贫道好心好意帮你,反倒被你如此猜忌!罢罢罢,好心当成驴肝肺!朱副官既然相疑,便把钱和马还给贫道,咱们各走各的吧!”
“送出去的东西,怎好意思再往回要?”
朱兆虎说着,忽然扭头朝门外张望,面露惊恐,嘴
里尖声喊道:“陈天默!”
太虚子大吃一惊,慌忙起身,引颈望去,可店门外却哪里有陈天默的身影?
便在此时,朱兆虎猛然抬手,“啪”的一巴掌,重重打在了太虚子的面颊上,脆响!
那店掌柜和伙计都看呆了。
原本以太虚子的本领,朱兆虎是决计不可能打中他的,但一来两人同桌而处,离得极近,二来太虚子真以为是陈天默来了,心里慌乱,三来是他压根就没有想到朱兆虎会打自己,毫无提防,所以才挨了个结结实实。
挨了之后,太虚子又惊又怒又不解缘故,嘶声问道:“朱副官,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兆虎“哈”的一声怪笑,往后跳开,叫道:“好个牛鼻子,你果然是骗子!老子方才就是为了试探你的,看看你是否真的是天理宗的长老!你要真是那什么妖孽,怎么可能躲不开老子那一巴掌?!”
太虚子简直是哭笑不得,骂道:“蠢货!就你那样的试探法子,便是神仙,也躲不开!你想考量贫道的本领,试探贫道的身份,直接说出来就是了,又何须如此?”
言罢,他手腕一翻,摊开掌心,亮出两枚再普通不过的铜钱,说道:“这是贫道卜算时用的家伙事,朱副官且瞧好了!”
太虚子将铜钱夹在指缝中,然后便朝着桌面轻轻按下。
也不见他如何发力,就好似很平常的把手掌平摊在了桌面上,可是当他再次抬起手来
的时候,朱兆虎赫然发现,那两枚铜钱已经被完全嵌入到了桌面之中!
那桌子是榆木做的,颇为密实坚硬,就是拿锤子去砸,都不一定能把铜钱齐整整的砸进去,更何况是徒手按压?!
“砰!”
太虚子挥掌在桌面上拍了一下,那两枚铜钱登时又跳将出来,落入他的掌中。
桌面上,多出了两道窄窄的孔洞。
只这一手本领,朱兆虎便咋舌不已,知道眼前的人必是“妖孽”无疑!
“朱副官,敢不敢把你的生辰八字说给贫道?”太虚子幽幽说道:“贫道可以卜算出很多事情,供你参详。”
“不,不用了。”
朱兆虎讪讪的一笑,说道:“我已经信了!道长就是天理宗的长老!以道长的身份,不至于编造谎言骗我。而且,就算是道长骗我,也无所谓。陈天默本来就是我的仇人,我也巴不得他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