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袁大总统见陈天默起身要走,登时把茶碗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厉声喝止。
陈天默瞥了一眼溅的到处都是的茶水和满地的茶碗碎片,淡淡一笑,说道:“大总统失态了。”
“失态?”袁大总统“呵”的一声冷笑,幽幽问道:“陈天默,你以为你能如此潇洒的走出这间屋子吗?”
话音方落,堂外忽然涌出数十名持枪侍卫,围在了门口。
“原来,大总统也喜欢做这种摔杯为号的事情啊。”
陈天默摇了摇头,苦笑道:“何必呢?大总统本不是这样的人。”
袁大总统眯起了眼睛:“是么?”
陈天默道:“大总统是当世枭雄,不是一介小人。埋伏‘刀斧手’,杀一直言者,不是您能做出来的事情。”
袁大总统“哼”了一声,道:“你不用奉承我,须知枭雄也能杀人!而且妖言惑众者,历来都不见容于世!”
陈天默悠然说道:“是不是妖言惑众,自有公论,大总统也心知肚明。我陈天默倘若真是因为今日劝阻大总统称帝复辟,而被乱枪打死,那也是死得其所!不用千百年后,便是今时今日,我的大名也必能传扬宇内!反观大总统,只怕难逃千夫所指,落得个‘独夫民贼’的评断。成就我这一介草民的万世美名,而陷自己于不仁不义不智不明的境地,如此蠢事,大总统真能做得出来吗?”
“好小子,你这张嘴啊,真该贴上封
条!”袁大总统恨恨感慨了一句,然后“嗤”的一笑,道:“我已年过半百,也做成了古往今来多少帝王都没能做成的大业,于华夏千百年来未曾有过之大变局里力挽狂澜,威慑群雄,如今却听你一个少年人夸夸其谈,坐而论道,指摘我的不是,教我如何做事,也算笑话了。”
陈天默道:“我虽然只是一介草民,可草民的心意,也是民意,大总统岂能视而不见?”
“民意……”袁大总统咂摸了几遍,喃喃说道:“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劝我说,要我务必体察民意,也要我务必顺应民意!我问他,民意是什么,民意在哪里,他说民意就是人民的意愿,就在人民的心中。可人民又在哪里?我只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只听到一种又一种的声音,究竟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陈天默心中一阵唏嘘,道:“答案就在大总统心中。”
袁大总统沉吟良久,忽然叹息了一声,道:“孩子,你不懂我的难处,世人多半也不懂。从来都是民心如烟,随风摇曳,民心似水,并无定势。我想做很多很多事情,利国利民的事情,却总有人蛊惑他们,左右他们,让我什么都做不成……”
陈天默道:“老百姓不是傻子。大总统如果事事都能做到尽善尽美,又有谁能蛊惑和左右得了您的子民?”
袁大总统失笑道:“真是孩子话!古往今来,有谁能做到事
事尽善尽美?”
陈天默道:“那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做大总统?”
袁大总统怔了片刻,点点头道:“对,在我之前,并无大总统,在我之前,也无民国。就好似在秦之前,没有皇帝,没有帝国一样。嬴政率先做了始皇帝,然后车同轨书同文,建驰道修长城,焚书坑儒统一度量衡……时人骂他是暴君,后人说他施暴政,于是秦二世而亡!可数千年过去了,历朝历代还在沿用始皇帝所创造的制度,仍在继承他的政治遗产!所以,始皇帝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呢?隋炀帝杨广,三征高句丽,兴建大运河,触怒天下,授首江都,也是二世而亡,可高句丽不灭,哪有后来的盛唐?大运河更是让后世之人受益千载!所以,杨广做的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