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进寿看了看陈天默,再看看袁府管家,将信将疑道:“方才管家可是说你们这些个爷们儿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强人啊,怎么又成开古董店的生意人了?”
“呵呵~陈先生的身份多着哩。”
袁府管家一边笑着敷衍阮进寿,一边拼命的给陈天默使眼色,分明是劝他不要搭理阮进寿,陈天默虽然看见,却假装不知道,只对阮进寿说道:“方才你见到的那几个人,都是我雇来的保镖,只因为我生意做的太大,自然要请些厉害的角色看护,至于我这个人,只以生意为主。阮总管识人无数,是见过大世面的,瞧我这样子,像是个强人吗?”
阮进寿早觉陈天默衣冠楚楚、文质彬彬、白白净净、柔柔弱弱,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还差不离,当即摇头道:“不像。”
陈天默笑道:“总管明鉴。那咱们谈谈生意?”
阮进寿眼珠子一转,忽然摇摇头叹道:“算了,皇上有过吩咐,不叫咱跟生面孔的人打交道,所以生意上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陈天默一愣,倒是没有想到这太监如此狡猾谨慎,眼见他要绕过自己出去,陈天默冷笑道:“阮总管,你不大了解我,你要是足够了解我的话,便不会急着走了。”
阮进寿怔了一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天默幽幽说道:“在下不才,除了做些古董生意之外,还经营着别的买卖,比如,报纸。
总管不妨想想,如果哪天出现这么一则报道,说紫禁城里的前清亡国之君,每年花费国家补贴的四百万大洋还不够,还偷偷派太监头子变卖宫里的古董文物,而且,是卖给洋人,这个太监头子呢,叫阮进寿,是那亡国之君身边的二总管……你说,这报道能不能火?”
阮进寿的脸色瞬间苍白起来,那管家也满脸惊色的看着陈天默,方才他明明在厅内,怎么能把外头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陈天默冷笑道:“阮总管,我相信,只要我把此事报道出去,你和你的小主子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堂堂前朝的皇帝,居然能做出变卖祖宗遗产的事情,而且,还是卖给洋人!可谓先做亡国之君,又做卖国之人!虽古之昏君也不过如此!而你阮总管,就是奸佞,就是帮凶!小心哪天走在街上,被仇恨你们这帮遗老遗少的仁人志士丢个炸弹在你怀里,啧啧~总管这身价值连城的海龙皮褂子,怕是再也别想穿在身上了。”
阮进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陈天默虽是威胁,却并没有夸大其词。
对前清仇恨的人多着呢,对他们这帮遗老遗少仇恨的人也绝不在少数,向洋人倒卖宫中古董文物的事情真要传扬出去,别说是走在街上被丢炸弹了,就是住在紫禁城里,也保不齐有“疯子”往宫墙内扔!
想到这里,阮进寿立刻满脸堆下笑来:“别介呀,陈
老板。您是生意人,生意人又叫商人,这商人商人,就是能商量的人,咱们再商量商量?”
陈天默道:“你方才不是说不跟生面孔的人打交道吗?”
阮进寿赔笑道:“这老话说的好啊,一回生,二回熟!方才在厅里见着了陈老板一回,现在又见着了您第二回,算是熟了!再者说,您是袁二公子的朋友,咱也是袁二公子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不也是朋友嘛?咱就喜欢跟朋友做生意!”
陈天默不想与他废话,直接问道:“你要出的东西没带在身上吧?”
阮进寿摇头道:“没有没有,东西多着呢,哪能带的住啊?”
陈天默道:“在哪儿,我现在便要瞧瞧。”
阮进寿抓了抓瓜皮帽子,笑嘻嘻道:“容我多嘴问一句,您带的钱多么?”
陈天默从袖筒里抽出一叠庄票,在阮进寿眼前一晃,冷冷说道:“大通钱庄的庄票,京城各处分店,都是见票即兑。”
“哎哎!”阮进寿眼中放出炙热的光芒,连声说道:“我的马车就在外头,捎上您一道,这就去瞧瞧东西!”
陈天默跟着要走,袁府的管家急道:“陈先生,您不等公子回来了?”说话间,又使眼色,陈天默却道:“不等二公子了。劳驾你帮忙转告我那些兄弟们,就说我出去一趟,做一笔买卖就回。”
那管家长吁短叹,心道:“这陈先生怎么是个没眼力劲儿的人啊!”
他追着陈天默与
阮进寿出得袁府大门,眼瞅着二人上了马车,尘土飞扬中驶离了狮子胡同。他忍不住跺了跺脚,扭头便着急忙慌的奔回厅里,对联盟众人抱怨了起来:“你们那位陈先生,也忒不听劝了啊!”
岳潇潇诧异道:“怎么了老先生?”
管家一拍大腿,道:“他要上人家的大当了!那姓阮的太监就不是个好鸟!他的嘴里才是一句实话都没有!说什么皇上让他倒卖宫里的玩意儿,其实都是他和他的手下偷出来的,跟上边无关!而且这孙子手里假东西特别多,掺着真的一块儿卖,就我家公子那般好的眼力,都上过他的恶当,所以现在才不乐意跟他打交道!那姓阮的也明白,所以刚才才会赖着不走,非要等公子回来……陈先生不知道他的底细,三两句话跟着就走了!可怜我杀鸡抹脖子似的给他使眼色,他就是领会不到啊!你们快追上去劝劝吧!姓阮的那孙子一准是要把陈先生拉到他在帽子胡同买的外宅里!”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将起来,那管家一愣,道:“诸位笑什么呀?我说的都是真的!哎呀,急死我了!你们都是公子的朋友,公子不在家,我得照顾好诸位!这要是被人骗了,我怎么跟公子交待?”
陈天佑道:“老先生,我知道你急,可是你不用急。这世上能骗得了我大哥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蒋波凌道:“那太监遇到我陈大哥
,且算他倒霉!老先生放心吧,你家二公子在他手里吃过的亏,让我大哥帮忙讨回来!”
那管家将信将疑道:“你们不知道,那孙子真是鸡贼的很!他弄的假玩意儿,连我家公子都打了眼,陈先生能不上当?”
曾天养冷笑道:“饶他奸似鬼,也得喝陈大哥的洗脚水!陈大哥的眼力,必然强过你家公子,绝无可能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