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昊虽然年纪小,但经历可不少。
他是有过快乐的童年时代的,可是随着他舅舅陈长生自立成了大凉国主,他的命运就发生了改变。
母亲被打入冷宫,而他仅仅几岁,就被发配到燕地去当人肉靶子。
他当燕王那会儿,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欺负他。当地的官员也不拿他当回事儿。幸好他遇到了王元庆。否则,他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现在。
所有这些经历,都让他出奇的早熟。也就是说,形成了双重人格。
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甚至连喝口水,吃口饭,都要想一想。而且对这些事情,亓昊都能做到心中有数,但又从不表露于形色。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这是很可怕的。对亓昊身边的人来说,更加可怕。
因为大家都不提防他,说话做事都很轻慢。
直到有一天,亓昊将一个身边侍奉他的内务府官员治罪,罪名多达一百多条,犯罪的时间跨度长达两年,而且每一条罪状都人神共愤,罪该当诛,大家才猛的醒悟,自己小看了这个小皇子。
人家虽然表现得像小正太,但心里却很有数。他们自己也说不上有什么把柄攥在人家手里呢。随时都可能被亓昊拿出来,要了他们的脑袋。所以,亓昊身边的人不敢再得罪这个小皇子。
后来,亓昊当了秦王,地位更加尊贵。
虽然亓昊依旧谦逊有礼,但地方官们也都多少听说过他笑面虎,深不可测,记仇。所以对他也不敢得罪。这也使得亓昊能在最初的艰难时刻,笼络住军心,在汉中站住了脚。
现在,亓昊又被加封了宣抚使之职,有了实权,汉中和兖州之地的官员,心里也是很忐忑。不知道这个秦王之后会施行什么政策。
亓昊其实也在琢磨这个问题。
和他的其他两个兄弟不一样,他从小就颠沛流离,在燕地和汉中见多了战乱中残破的社会现状,他大多时间又和那些军人和地方豪强接触,对这些人的诉求和人性阴暗和闪光点都有着深刻的把握。对当地的生产状况也有很深的了解。
可以说,亓昊是汉中地区的通家。
所以,亓昊在得到父亲亓无忌的重用后,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施展自己的抱负,也有信心将这块属于自己的地盘治理好。
亓昊接到了任命后,首先带人下到各个郡里去,给那些郡县级地方官开会。主要就研究两件事。一个是经济建设问题,一个是社会综合治理问题。
也就是说,在当前的情况下,怎么能把当地老百姓安心从事生产,不逃亡,不闹事。
亓昊说得很明白。
诸位,你们都是当地父母官,对当地老百姓最了解。我这个秦王来了,主要就是给你们解决上面的政策问题。至于下面的实际事情,还得靠大家去努力。
这些郡县长官见勤王如此好说话,也都把当地存在的问题反映上去。当然,也不乏有人想故意为难一下这个皇子,看看秦王究竟有多大力度,多少本事。
亓昊掏出小本本,一条条都记了下来。
然后,他梳理并总结了十几条措施。
“既然我父皇把这些地方委托我管理,那我就说了算。你们反映的问题,我可以给政策倾斜,但是我要求你们做到的,你们也要做到。”秦王亓昊不动声色的说。
他给各郡县下达了指标和期限。进行量化管理,并制定了考核标准。具体而言,就是一亩地的收成,农民要交三分给朝廷,用于赋税。农民留七,用于生活和发展生产。
他的这个考核和税收标准要比大梁律例规定的还要宽松一些。
当地官员见秦王这么说了,都回去去落实指标。
秦王给他们下指标,他们就往下面摊派。秦王给他们派一万斤粮食,他们往下摊派要摊派出一万五甚至两万斤。多出来的,就是他们的福利。而下面的下面,也要层层加码,到了农民那里,可不是十抽三了。那就是十抽七,甚至十抽八。
农民稍加反抗,他们就说,这是秦王的政令,现在前方正打仗。老百姓受国家庇护,就得多交粮食多交税。
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都骂秦王亓昊是个小王八蛋。
亓昊不知道这种情况吗?
他太清楚了,只是这种情况在大梁十分普遍,不止是他来,他之前的官员,也都这么干。
亓昊深以为这就是大梁朝最大的弊端。
上头总以为下面的老百姓生活得很好,毕竟,国家在规定税赋标准的时候,已经给生产者留足了生活用度。但被下面的吸血鬼层层盘剥后,其实百姓已经在生死线上挣扎了。
民乃国之基础,这些官僚吸血鬼们把国家的基础都吸干了,破坏了,国家又怎能强盛!?
这是病,一定得用猛药治。
亓昊下定了决心。当然,他也清楚,面对普遍贪腐现象,所有官员都有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所以,必须要抓几个倒霉蛋当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