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去抓住“尖头蛇”胸前的衣领,两手颤抖着问:“你……你……快说!”
“尖头蛇”醒了过来。
黑暗中看到“毒蝎子”秃头下面那双凶神般的眼射出吃人的蓝光,忙点点头。
“毒蝎子”这才定定神,就势把辛3拖进客厅,推到椅子上。
“尖头蛇”浑身上下滚满了泥雪。
手上、肩上、衣服上,溅满了宋如石的鲜血。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脚上少了1只鞋。
脚冻麻木了,像拖了1块石头,稍1停,被尖锋的石刃和锐利的荆棘刺得皮开肉绽的脚,又剧疼起来。他心里1缩,昏了过去。
“毒蝎子”过来抓住他的头摇晃着问:“到底怎么样?”
辛3用力把老鼠眼睁开,断断续续地说:“3爷……放心。”
“了结啦?”
“嗯。”辛3伸手把那根柞木棍递给“毒蝎子”,“错不了!就是那个宋震海!这是他拿在手里的1根棍。”
“毒蝎子”把柞木棍接过来仔细端量了1番,又担心地问:“透不出风声去?”
“神不知鬼不觉。”辛3咽着唾沫说,“我避在大石头后面,1看宋震海翻过峰顶,刚到跟前,我就没让他喘上气来!”
“毒蝎子”1块石头落了地,放下辛3,把棍摔到1边,回到他的坐位上,慢条斯理地点上长管烟袋,有滋有味地抽起烟来。
辛3慢慢苏醒过来,1种什么东西支配着他,使他渐渐有精神了。他直起腰来,望着“毒蝎子”,渴求道:“3爷,照你的分付……结果了。”
听到辛3的话音,“毒蝎子”这才又抬起头来,重新看了他1眼。
辛3满身泥血,身子象筛芝麻似地打颤,牙床磕得“嘎嘎”响,他用手指轻轻在方桌上敲了两下。
客厅侧门的门帘开了,臃肿肥胖的“撑破棺材”走了出来。
她两手托着圆盘,上面放着酒菜,挪到方桌旁,把酒菜摆下,往酒盅里斟上酒,推到“尖头蛇”眼前,道:“3儿,受惊了,喝上这盅酒压压惊吧!”
“毒蝎子”眯缝起3棱子眼,指指圆盘说:“我特地叫太太备了点酒菜给你压压惊。”
辛3接过酒盅,1仰脖,1口灌了下去。
“撑破棺材”又给他斟上1杯,道:“3儿!今日的事,咱家里可没有外人啊!”
两杯烈酒下肚,辛3身上有点热气了。他露出被大烟熏黑了的金牙,望着太太的方瓜脸道:“太太多心了,我辛3的为人,太太还不知道?”
“可就是。”太太又给他斟上1盅,“要不3爷能把这么桩大事单单交给你?”
“尖头蛇”刚压下了余惊,身子又瘫了下来。
夜寒风冷,大烟瘾发作,腿脚抽筋,骨酸肉懒,哪里支撑得住!他的清水鼻涕流到下嘴皮上,1双尖溜溜的老鼠眼,1个劲地往“毒蝎子”夫妇4只手上瞟,却不见他俩有丝毫交钱和交烟土的举动。
辛3耐不住了,瞅着那张老奸巨猾的秃头和方瓜脸的婆娘,问:“3爷,横在你眼里的那根钉子拔掉了。那······”
“毒蝎子”咂咂嘴,无可奈何地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向“撑破棺材”使了个眼色。
她摇晃着进了侧屋,圆盘上托出8十块银元和4两烟土,递给了男人。
“毒蝎子”接过来,放到方桌上往辛3胸前1推,说:“这是3爷的1点小意思。”
“撑破棺材”挤过来,夸功地插话道:“3儿,我说3爷亏待不了你吧?白花花的银子和黑稠稠的烟土,足斤足两,足够你消遥1段日子的了。”
辛3的口水流出了有2尺长,手痒丝丝的想接,嘴上却说硬话:“这可使不得!3爷待我这么好,我报恩都报不过来,怎敢收3爷的礼?”
“撑破棺材”把银元和烟土又往辛3胸前推推,方瓜脸上露出恩赐的表情,说:“又不是外人,3爷给你就快接着吧。以后再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张口。”
辛3伸伸舌头,弓着腰道:“3爷和太太这么抬举我,我这里就没出息了,我收下了……”
“毒蝎子”眯缝起3棱子眼,倒背着手,得意洋洋地在客厅里踱着方步,恶狠狠地说:“嘿嘿!······宋震海呀宋震海!这回我叫你看看,到底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我原以为你下了关东,就1去再不回乡,喂野狗上西天了。那知你穷鬼难缠,半路又回来了,想在3爷我头上动土,我岂能容你?这回你可舒心了,在大湾底下安安稳稳趴着吧,不用为你那6分地操心了……”
辛3前后想了想,觉得余意未尽,便凑上来,朝着“毒蝎子”摇头摆尾,露出1副谄媚相。
他瞅着主子的脸说:“3爷,下1步你打算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