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林用力握住赵万程的手,脸上凝集着愤慨、悲痛和坚定的神情,说:“大伯,我都知道了。昨天集上发生的事和震海兄弟夜里的遭遇,我是今天才知道的。我正准备今晚赶到龙窝铺去。青天白日军反动派面对着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屈膝投降,而对劳苦人民的压榨和迫害却有很多办法的!”
他4下看看,又放低声音问:“震海兄弟到哪里去了?”
赵万程也4下看看,靠近王长林,把嘴贴到他的耳朵上说:“昨晚‘毒蝎子’勾结县局子的匪兵去抓他,他顶屋笆跑了。半夜又回到村里,躲在1家穷乡亲家里。这件事外人没有知道的,‘黑大门’也以为他跑远了。今日水孩病得这么厉害,都是别人在操心,也没让他知道。知道了,他非出来不可,那不还得遭‘黑大门’的算计?”
王长林听说水孩病得厉害,急忙问:“怎么,阿水的伤口又犯啦?”
“可不是!”赵万程答,“腿肿得有碗口粗,身上烫人,又说胡话。上次如石到这里来抓过药,可人家知道咱穷,不肯给。后来打发柱子跑了趟青峰山,找那看山的老人要了些草药,烧点水洗了洗,强了1阵,如今又坏了。没有法子,我把今年留的菜种拿了来,想换几个钱,可是又找不着主。”
听着赵万程的话,王长林想到第1次到龙窝铺时,从地主的狗嘴里抢出那个孩子的情景。又想到他在第3天晚上离开龙窝铺前,还特地到水孩家里看了看,问了阿水的伤势有没有变化,那时阿水的伤口还没恶化,没想到事隔十几天,发展得这么厉害。
他拉着赵万程就往大街上的药铺走,边走边说:“他难不倒咱,我这里还剩下几个钱,大伯,咱买药去。”
赵万程被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真是穷人的心向穷人,见了1次面,他跟穷人贴得就这么紧。
他望着这个诚挚、慷慨的青年人,不安地说:“长林,你也有家有口,难得混上几个钱,都在张着嘴等你呀!不能再难为你了!”
王长林继续拉着赵万程往前走,毫不迟疑地回答:“先救孩子要紧!大伯,咱虽不是1家1族,但1个阶级把咱们的命运连在1起了。阶级的命运,阶级的利益,阶级的感情,比什么都高尚啊!剥削阶级给咱们无产阶级套上了枷锁,叫我们永生永世给他们做牛做马。我们就要联合起来,给他们砸碎砸烂,这就是阶级的最高利益。在这个阶级利益下的阶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遭。您的难就是我的难,还分什么彼此!以后咱们之间也不要当外人看了。”
早天下了及时雨,十字路口逢亲人!赵万程听了王长林的1席话,心里热乎乎的。为水孩的病情而吊在半空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们来到那个药铺里,买上药,王长林把小工具口袋往身上1背,催促说:“大伯!病不等人,咱们快走吧!”2人出了店门,直奔龙窝铺而去。
这时天色已经大黑了,他们摸着黑道,踩着山路,急急忙忙往前走。
赵万程跟在王长林的身后,踢开积雪,追赶这个年轻人稳健如飞的脚步。
寒星在高空映眼,松涛在山谷轰鸣。
赵万程心里就象大海的波涛,象起伏的山岭那样不能平静!
他们2人来到龙窝铺,已经小半夜了。赵万程先把王长林送到宋震海躲避的那个家里,然后才提着药往阿水家里走去。
宋震海是躲在大顺子家,昨天晚上,他冲出县局子的包围之后,来到北山上,蹲在老松树下,观察村里的动静。
他看到,除了他那个小场院屋子有手电的光亮划来划去外,嫂子、万程大伯的住处也人声嘈杂。
停了1会,又慢慢平静下来。
他想到,这些狗东西,是到区公所吃喝睡觉去了。
便从村北绕到村南,来到大顺子家。他叫大顺子悄悄到嫂子、万程大叔那里去打听了1下,才知道,“黑大门”领着县局子的匪兵同时包围了3家。
等宋震海1走,他们耍了1顿威风之后,也没有什么法子,便到了区公所,由“毒蝎子”备了酒菜,犒劳了1番,横7竖8死睡去了。
这些专门欺压人民的豺狼,还以为宋震海跑到多么远的地方去了呢!那知他仍在龙窝铺,就在他们的身边!
宋震海1见王长林,喜出望外,整个身子扑了上去,道:“太好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能来到这里”
王长林端量着从风险里滚出来的宋震海,问道:“怎么样,受惊了吧?”
宋震海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说:“这算不了什么!”
他看着王长林那副充满了坚定信心和力量的脸,开始了他思索了好久的问话:“长林兄弟!从第1回见面,我就觉得咱们的心靠得那么紧。话能说到1起,事能看到1起,心能跳到1起。这些天来,每碰上难题,我就想,要是你在眼前多好,准能帮看出出主意,拿拿章程!今日见到你,也不知有多少话要对你说,归结起来,就说1句吧,咱穷人到底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