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得去!”伪军踢了阿水1脚,“人芽也不留,都得去!快走!”
龙窝铺被封锁得风雨不透,水泄不通!村子里1阵大乱。
“毒蝎子”1心要把丢在皇军面前的面子挽回来,亲自领着1群伪军,从西往东翻。
“独眼龙”立志要在村上眼前露1手,也为他的老子出出气。凶相毕露,指挥他的部下,从南往北翻。
“尖头蛇”也背着“黑大门”的钢枪,带上1群伪军从东往西翻。他们像梳梳子1样,1户不漏,1家不剩。不管大人小孩,连几个躺在炕上刚生了孩子的妇女,也被赶了出来……
4面8方的人们,都被集中到“毒蝎子”北面的场院上。场院4周的敌人,头带钢盔,手端刺刀,架着机枪,恶狠狠地站在那里,十几个端枪挺胸的鬼子和伪军,脸上露出杀人的凶气,准备随时残害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村上坐在从“毒蝎子”家里搬来的太师椅子上,用恶狼吃人般的眼睛盯着人群,蒜头鼻子伪军和几个鬼子、翻译站在他的两旁。
宋震海和赵万程夹在焦灼不安的人群里,宋震海仔细看看敌人布置的兵力和武器,又拉赵万程蹲下身,借着人墙的掩蔽,悄声交谈着情况。
宋震海说:“这1手很歹毒!很可能是要叫那个蒜头鼻子1个1个地认!”
赵万程点点头,他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又坚定。
他表达决心般地道:“震海,你放心!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要做个有骨气的人。”
宋震海望着这个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回头、秉性刚烈、为人耿直的老人,心头涌起敬佩的感情。
他透过人缝,瞅瞅蒜头鼻子,转换口气问:“他能认得你?”
“说不定,”赵万程说,“打了1个照面,挨了我1拳,该不能忘了。”
宋震海朝村东面的方向看看,希望能看到嫂子往村外走的身影,但是没有,1批又1批的人们被驱赶到这里。
他双眉紧拧,心里在分析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考虑万不得已应该怎么办。他想到,暂时还不会暴露,广大群众掩护着他,敌人只是在人群的4周警戒,而“黑大门”只有几个人,1时是没法看到他的。但如果1个个的认,那就非暴露不可了……
他又想到,万1那个纸条送不出去怎么办?
他顺手把粪篓子往身边拉拉,对赵万程说:“还得作送不出信去的打算,你赶快跟穷爷们换换穿戴,那伪军只跟你打了1个照面,不能记得那么清楚,我这里有帖膏药,暖1暖贴到脸上。我必须得冲出去。到时候你在人群里动乱1下,我趁机会就走了。”
稍1停,他发现嫂子扶着阿水妈,领着阿水走了过来,他的心提了起来……
嫂子领着阿水,扶着阿水妈,缓慢地往人群里走。两眼朝动乱的人群里打量、搜寻,当她的视线和宋震海的视线碰到1起时,她的心急剧地跳了起来,1种险恶的预感攫住了她。
她低下头,进到人群里,朝宋震海所在的那个方向移动……
宋震海走出以后家里所发生的事情,他心里很清楚。但他还没看到阿水妈的眼看不见的情景。他曾想,那么1个好生生的人,怎能1下子两眼看不见了呢?
时下,他望着阿水妈那两只失神的、没有光彩的眼,和由于没有感觉而显得呆板的表情,心里涌起了1股怒火……
狮毛大黄狗围着“独眼龙”窜来窜去。“独眼龙”立在村上的身旁,双手卡腰,手枪别在肚子上,瞪起脑瓜顶上那只牛蛋子眼,把嘴紧靠在村上那毛茸茸的脸上,嘀嘀咕咕在说什么。
因为“独眼龙”的头挡住村上的脸,宋震海没看到这个鬼子的面目。等到“独眼龙”直起腰来,这才看清楚了!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在抚顺煤矿放出狼狗咬死宋如山的那个村上!宋震海差点喊出声来,全身的血1齐涌到头顶,大有蹿上去1把掐死这个杀人魔王的气势。但他冷静了下来,两脚下意识地动了两动,仍旧立在那里。
他心里暗暗说:“真没想到!这个杀人魔王没挨上我那1铁棍,又从关东窜到胶东来了!”
那年,宋如山被村上放出狼狗咬死之后的当天夜里,宋震海找了1根拇指粗的铁棍提在手里,避在村上住的公馆对面的墙角下,准备砸死这个强盗。
半夜间,村上喝得醉熏熏地从外面往公馆走,宋震海1个箭步跳了上去,举起铁棍朝村上那圆圆的脑壳上就砸,不料被后面赶上来的两个鬼子抓住了胳膊,宋震海身子1蹲,猛1抽手,把两个鬼子兵让到了前面,1脚1拳,随着两个鬼子倒下的当儿,他顺着墙根跑了。
村上在后面打了几枪,也没打着,宋震海便跑出了矿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