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是那个蒜头鼻子伪军,他是来向“毒蝎子”和“独眼龙”交差的,说明他在大集上没有认出杀死中队副的那个老人来。
他述说完了,转身要走,1见赵万程,打了个愣怔,心想在哪里见过这么个人。他急忙回忆着脑海里的印象,越想这个人在他脑子里印象越深。
他像1只嗅觉失灵的警犬似的,围着赵万程的身子转,对着赵万程的脸看,端量了好大1会,突然像触了电,周身痉挛了1下,“啊”惊叫起来,闪身躲到“独眼龙”身后,呼叫着:“报告中队长!可找到了!可找到了!”
“独眼龙”的右手抓住挂在肚子上的手枪,急促地问:“什么事?快说!”
“就是他杀死了中队副!”
“啊!”“独眼龙”如临大敌,不觉也失声惊叫起来,他手里攥着手枪,对蒜头鼻子伪军道:“认准了?”
蒜头鼻子伪军急忙端枪,慌张地回答:“错不了,错不了。方方正正的脸,满脸黑森森的胡子……”
这个蒜头鼻子伪军,这次算是为其主子立下了汗马功劳,受到了主子的赞赏。他得意忘形,夜里到小馆喝酒,还没踏进酒馆的门,就被区中队的便衣的钢刀结果了。
“毒蝎子”把多少天来心里积存的毒气1股脑儿倾倒出来,他用比狼还恶的眼瞅瞅面前这个佃户,咬着牙,从鼻孔里挤出声音来:“真没想到!赤色革命军从地里钻出来了!我琢磨着你有点来头,还真是来头不小哪!龙窝铺远远近近发生的1些兴妖作怪的事情,原来还真是你干的哪!”
他向左右站着的那些棒子似的伪军命令道,“给我好好伺候!”
左右的汉奸上去把赵万程按倒在地上,拳打脚踢1顿。
“毒蝎子”把儿子拉进侧室,诡秘地道:“这是个讨功求荣的好机会,这么件大事,必须有皇军来参加审问才好。你快快去请皇军来!”
村上带领鬼子小队和伪军向南扫荡以后,留下的5个鬼子单独驻在村中间1座孤00的砖瓦房里。1百多个伪军,驻在靠近这座砖瓦房不远的1座3层院的庙里,原伪区公所变成了维持会。
鬼子、伪军和维持会的许多重要策划,都是在“黑大门”的客厅里进行的。“独眼龙”整整衣帽,到砖瓦房里去请来了1个日军军曹和1个翻译来。
“黑大门”的这座客厅,顿时变成了灭绝人性的刑场。
这座罪恶的客厅,不知摧残过多少无辜良民,酝酿了多少凶险毒辣的阴谋,杀害了多少人的生命!梁上趴着的那只热带鳄鱼,批牙瞪眼,凶相毕露,和坐在客厅正中、腰掖手枪的鬼子,以及“独眼龙”、“毒蝎子”、翻译官和伪军等,相对相映,互成对照。
“独眼龙”走近1步,朝着面无惧色的赵万程道:“你又是我的佃户,又是老街旧邻,也不必绕圈子了。你眼前有两条路:1条是死,1条是活。想死,那很容易,这里的任何1件刑具,都足以结果你的生命。想活,也很简单,只要你活动1下心眼,我1只手就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何去何从?你自己斟酌吧!现在咱把话回到正题上来,你们的区中队1共多少人?都在哪里活动?这村还有谁参加?”
这时,赵万程威武不屈地站在客厅的正中央,心里作了充分的准备。他想到眼下正是革命组织考验自己的时候了!我们赤色革命军队员,决不向敌人屈服,1定要坚持斗争到底!坚持就是胜利!他昂着头,用锋利的目光扫射这些凶神恶鬼,心里骂道:“这些吃人不眨眼的野兽!”
他1个1个看完之后,挺起胸脯立在那里,嘴闭得紧紧的,朝向这群强盗怒目而视!
“毒蝎子”看着赵万程不开口,憋不住了,瞪起那3棱子眼来,垂下来的双腮,像有根绳拉的那样上下抽动。
他指着赵万程道:“快说!怎么不张口?你是不是革命?”
赵万程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沉甸甸地回答他们:“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赵万程软中带硬的话语把这群东西激怒了。
“独眼龙”暴跳着,正要朝4周摆满的杠子、棒子、香火、皮鞭等各种刑具扑去,被那个军曹“叽哩呱啦”地制止住了。
他走到赵万程跟前,恶狠狠地瞪着圆黄眼逼问:“你的快说!是不是赤色革命军?区中队的都在哪里活动?”
赵万程好似苍劲的松柏挺立着,昂着头,双唇紧闭。
那鬼子发疯般地嚎叫着:“快说!你的快说!是不是赤色革命军?你们的用什么方式活动?你的统统的说出来!”
“独眼龙”把牙咬得“咯嗡咯”响,但他也学着鬼子的样子,压住火头,装出1副伪君子的面目,说:“只要你能说出赤色革命军,交代出区中队的活动情况,我担保你没事。不但没事,我还可以无代价地拨给你几亩地,让你安安稳稳过上个好日子。你就孤身1人,也够苦了,也该过几天舒心日子了。怎么样?”
赵万程目光逼人,朝着“独眼龙”顶撞道:“快别狗眼看人低了!死了你的心吧!我告诉你,我人虽穷,骨头可比金子还重!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我活着也好,死了也好,不和你们这些汉奸走狗在1块,就干净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