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郎被叫开之前,刘家主都没有露出什么多余的神情。
只有刘忠作为跟在他身边多年的老人,从他细微的神态变化中已经看出了老爷的不虞。
这也不奇怪,不说老爷,就是他其实也不是很痛快。
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别说这件事老爷不一定就判断失误了,就算是老爷真的判断失误了,大少爷又凭什么对老爷句句反问?那样的语气像个儿子该做的吗?别说什么他是嫡长子是未来的家主,那既然是未来的,老爷还没死呢,他有什么可狂的?简直是没有一点分寸。
就他作为家主身边的老仆看着都隐隐不太舒服,就更别说家主本人了。
说到底,还是这几年家主给大少爷放权,让他接受了好些家族事务,这些年刘家在老爷的打理下蒸蒸日上,大少爷接过去的事务也都有老人带着,他不过就是挂个名头而已,还真当那些都是他自己的本事了,被人吹捧几句,就愈发骄傲,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当然,这些埋怨也就只能藏在心底,刘忠还是清楚自己身为奴才的本分,尽管他是老爷面前的绝对心腹,他也是真的为老爷鸣不平,但这些奴才点评主子的想法,他也只敢偶尔在心里想一想,甚至根本不敢带到脸上,更别说宣之于口了。
此时他也没说什么,老爷心思深沉有主意,不是他能揣摩的,更用不着他来说任何自以为是的安慰之语。
刘家
主也确实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平心而论,这段时间以来他对长子是有些不满,但那毕竟是自己寄予了厚望的长子,以后整个刘家都要交到他手上的,正好老大在科举上头跟自己一样没有多大天分,经营管理家中这些事就更是要上心了。多年的偏心和疼爱,就算刘大郎有些举动让他感觉到冒犯,刘家主也是能很快调整过来的,在她看来,老大毕竟还是年轻,年轻人冲动一些激进一些轻忽散漫都是正常的,他也不是马上就要赴黄泉,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磨长子的性子,一时半会儿的倒也不用太过着急。
如是一番自我安慰,他的心思很快就从刘大郎身上移开了。
他重新想到乔家的事:“大郎说的未必就没有道理,既然乔家一直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我们这边也先按兵不动。让人继续盯着,对了,那两位京都来的贵人也给我盯住了。”
不管对方跟乔家到底是有什么往来,是不是他们想的那样,把人盯紧了总之是没问题的。
他还叮嘱:“叫那些人都谨慎一点,这毕竟是京城来的,说不定有些什么要紧的,别让人发现了。”
对他的这些吩咐,刘忠全都一一应下,最后才说:“老爷,还有一件事。”
“你说。”刘家主也想起来了,刚刚刘忠就要说的,都被大郎给打断了,但刘忠这时候还要提起,那就不是一般的小事,“什
么事?跟乔家有关?”
“对,底下的人在跟人的时候发现兰家也在盯着那边。”
刘家主皱眉:“兰家也在盯人?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兰家就是娄家养在益都府的一条狗,正是因为那乔家的寡妇跟兰家合作,那个阶段他们的人又发现娄金凤在陵阳城出现,所以合理推测乔家其实早就搭上娄家了。但应该合作没有多么深入,或者说,至少在眼下娄家并没有让乔家这张牌也亮出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