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看见到了什么,青黛肩上的手收紧,沉之川语气急转直下,阴鸷而低沉,“他们对你动手了?”
青黛顺着视线去,发现裙角的血迹,她一指地上的人,“对你弟弟动手了。”
沉之川不接这茬,问道,“在你面前做的?吓到了吗?”
青黛抚平裙摆,“不至于。毕竟见过更凶的。”
“更凶的”本人不快:“看来是吓到你了。别怕,他们马上都会死。”
两方僵持不下,沉业霖笑了一声,“好啊。之川,你果然是沉家最有本事的。不枉费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思。”
他忽然变得从容不少,弯腰拾起地上一片碎瓷,“说来我也离家数年,许久不曾见过你娘了。”
现下境况似乎没了负隅顽抗的必要,沉业霖道,“今日是我大意,败于你手,我无话可说。”
“就是不知……你娘见到她丈夫的尸体,心情会如何?”
“您在威胁我?”沉之川手中枪柄握得更紧,他笑,“那我只能在她见到之前,把您的尸体扔出去了。”
“之川!之川!”
到此,一个憔悴的妇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之川,你不是答应娘,不杀你爹吗?”
沉业霖见到来人,做出感动的神色,“夫人。”
“之川,不要拿枪指着你爹。娘看了心慌。”沉太太想攀上沉之川手臂,青黛立马起身按住她的手。
“太太。”青黛用力抓紧她,加重语气,“那人不是你顶天立地的丈夫。他是六城的叛徒,是要杀你亲生儿子的恶人。”
“你要找的丈夫回不来了!”
沉太太看青黛,咬唇,低声,翻来覆去地说,“我知道,可他……他是……我……他是……”
沉之川没了表情,整个人显得沉郁冰冷,只问了一句,“娘,您最近还在为他哭吗?”
沉太太怔住。
这半年来,她虽依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依旧在为失踪的丈夫抄写经书,可她好像很少哭了。
她每抄一遍,经书上的每个字都化作那天沉之川说的话——“为别人哭,眼泪是流不完的。”
她日复一日的哭,确实太累了。
青黛观沉太太神色,接道,“你真的明白叛国的含义吗?若有朝一日六城破,山河染血,外头哭声才是真正的无休无止。”
常年吃斋念佛的沉太太被吓住,忙道,“我、我不清楚。老爷他不该是如此残暴的人……”
沉业霖唉声叹气,黯淡脱力跌到靠椅中,“罢了。舒惠,你不用听他们说了。是我的错,让之川开枪罢。”
舒惠是沉太太的闺名,她已十几年没听沉业霖这般喊她了。
沉太太犹豫间,沉之川扬唇,“那我便听父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