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火候不均匀,板栗饼有的外壳只有一点点黄,有的却是有些焦。
正因如此,才有几分纯手工制作的朴实感,轻轻掰开,酥皮层次分明,每一层都薄如蝉翼,一咬就掉渣。
板栗馅不是特别细密的那种,而是带着微微的颗粒感,配着浓重的板栗甜香,入口即化。
不甜也不油但好吃,是对中式甜点最高的礼赞。
谭薇这手做点心的手艺,瞬间收服了何家的几个小孩的心,围在她身边不停讨好。
连王桃枝尝了一口之后都不得不承认,“还是有钱人会吃啊,真会享受,谭妹子,你的手艺也好,比我从前结婚时吃到的喜饼强多了。”
她结婚那会刚建国,习俗是吃喜饼和喜糖,有条件的会弄得精细点。
像他们没条件的只能用带壳的面粉,加上鸡蛋和甘草和高粱杆熬成的汁,有一点甜味。
这是她十几岁时难得吃到的好东西,足够她记一辈子了。
想到前半生的经历,王桃枝收拾着厨具,倒是不再口是心非地抱怨何瑞雪嘴巴挑剔。
这个妹子带着她吃了多少好东西,见了多少世面,她和人聊天都有许多新奇的话说,几个同事谁不羡慕她。
“用料足才好吃,我从前家里是开私塾的,弟子送给老师的束脩里要有腊肉,许多人送不起,就用面粉代替。
我妈从前在大户人家当厨娘,学了不少点心方子,从前没少教我们姐妹几个做点心。”
提到娘家人,谭薇的神情有些伤感,低头见谭妙小口啃着半块板栗酥,小心地用手接着掉下来的渣。
短暂的悲伤瞬间消散,她的笑容不自觉带着几分暖意。
“妙妙,有没有给妹妹留啊。”
“有的,我留了半块给妹妹。”
谭薇的小女儿叫谭娟,才两岁多一点,她不放心就把人拘在家里,小姑娘自己一个人玩娃娃也很开心。
“来,拿着。”王桃枝包了五块板栗饼,让她带回去。
谭薇连忙推辞,“这也太多了,我不过就来帮个忙,有你给我闺女的这块就够了。”
“那咋行,好歹是你独门的手艺,你教给我不收钱也就算了,好歹让我给个拜师礼,咱可不是不讲究的人家。”
她强硬地塞到对方手里,“拿着吧,跟我还见外什么,往后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推来推去的让人看了笑话。”
谭薇这才收下,想着将来做了别的点心再回礼也是一样。
几人再次坐下来聊天,当被王桃枝问起工作时。
谭薇如实说自己并没有正经工作,只是在给报社投稿。
“哎哟,你还是个文化人呢,我就说嘛,你一进院子我就觉得你跟我们不一样,轻声细语的,和电影里演的女学生似的,我还以为你读过大学呢。”
“王姐谬赞了,我就是个初中生,之后我爸就不让我读了。
当初投稿也是想改善生活,投了好几篇,只通过了一篇短文,挣了十块钱。
之后我觉得可行,就想了个比较长的故事,报社说能一直登,一千字给我三块,我再写点别的稿子,一个月能挣四十多呢。”
王桃枝哪里接触过这种挣钱的手段,惊呼道,“嘶——拿笔杆子挣钱的人就跟我们不一样,说得我都想去写了。
可惜啊,我勉强认识几个字,先前给夏生写信,对着纸半天才憋出两句话,里头还有仨错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