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菜是他们抓来的鸡和兔子,炖了许久都软烂脱骨了。
殡仪馆的员工吃得不想抬头,头一次有吃肉吃尽心的感觉。
何瑞雪也是头次把江衍序底下的员工认全,除了蔡卫民,剩下的四男两女,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他们的打扮都颇具特色,有的在手腕上戴着小铃铛,有的在脖子上挂着平安符。
可见和死人接触久了,大家或多或少都会信点玄学,以求得到心灵的安慰。
作为能让大伙吃上肉的大功臣,尘尘和狼兄在他们之间相当受欢迎。
它们也都和这些人混熟了,一点没把自己当外狗,在人群中窜来窜去,脏兮兮的爪子踩过干净的鞋面。
他们也不恼,时不时往桌子底下投喂一块带着肉的骨头和没啃干净的兔头。
狗子们的嘴巴差点塞不下,把骨头叼到何瑞雪面前,然后放在地上。
两条爪子往前伸,尾巴不停地摇,示意她也吃。
何瑞雪挨个摸头作为奖励,“谢谢,我不吃。”
有资历比较老,和江衍序关系不错的员工打趣他,“江哥,这就是嫂子吧,和你真般配,你这根老光棍总算找到下家了。”
“胡说,那是咱江哥不肯将就,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了不被他比成小土妞的。你们生下的娃娃该多好看,怕不是跟菩萨座下的小仙童一样吧?”
旁边坐着的妇女踹了他一脚,“没灌黄汤呢就开始说醉话了,人家给你弄来的肉是白吃了,还敢开她的玩笑。”
他当即缩着脑袋,自己打了一下嘴巴,“是我说话不过脑子,妹子你别往心里去,等会让江哥扣我工资。”
何瑞雪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众人见她如此随和,便重新放松下来,继续当着正主八卦两人之间的事。
江衍序就算住在殡仪馆,但在员工的眼里却很神秘,经常待在后院不知道忙什么。
但把这里管理得井井有条,司仪的工作也做得极好,经常有大人物点名要他出面。
他们偶尔能撞见地位不凡的人大老远找来求他帮忙,基本上被他给拒绝,如此种种,无疑往他身上蒙了一层高不可攀的面纱。
以往他们都在私下里嘀咕老板都挺大岁数了怎么还不结婚,怕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今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他眼光高,从前压根一直没有看上的姑娘。
有人好奇,询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蔡卫民深知其中的内幕,从江衍序得了怪病,何瑞雪过来探望讲起。
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在他的口吻里,何瑞雪对老板可谓是情深义重不离不弃,生病期间都在海誓山盟,缠缠绵绵……听起来年纪加起来没有鞋码大。
两位当事人面对各种憧憬的目光脚趾抓地,吃完饭就赶紧走了。
中午江衍序本来是打算和她坐一起看书,享受静谧时光的,突然有家属送人来火化,只能换上衣服再次开工。
殡仪馆和医院都差不多,没什么真正的节假日,毕竟总不能要求别人在规定的时间生病和死亡。
为了表示尊重死者,何瑞雪没有贸然去瞧,只是透着大门目睹家属们捧着骨灰回去。
全都穿着黑衣,一脸哀戚。
“他刚过了八十大寿,算是喜丧。”
江衍序站在她身边,大概是见过太多生死离别,言语间是全然置身事外的理智。
“别看他的子女哭得伤心,刚才还在为了丧葬费用谁出大头吵架呢,他看不到这一幕,何尝不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