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依然是杯水车薪。
黑色的大军已经接近城墙。
“弓弩手,放!”陈登下令。
第二轮箭雨齐射。
又是成片的军队倒下。
第三轮。
第四轮。
第五轮。
五轮箭雨,城头三千弓弩手已经接近极限。赵盾挥手,已经不能再放箭了,因为羽箭无法阻止先轸的军队攻城,短兵相接已经成为必然。
他们需要保存气力,去为了活命而厮杀。
“轰!!——”
投石车第二轮投射在守城五千人马头顶飞了过去,冲入敌阵。
黑色狂潮中心,那七十年前的天下名将眼看着一段巨大的城墙被抛了过来,直冲他的面门。
他没动。
白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十丈。
他还是没动。
三丈!
他依旧没动。
可那段城墙动了,突然四分五裂,轰然爆开,冲向四面八方。
剑气纵横交错,却不见马上将军出剑。
那个本该被砸于马下的将军,甲不染尘。
鬼卒开始向渭城城楼攀爬。
城头守军将所有能砸下去的东西都砸了下去,然后全军静默,只听见沉默的抽刀声密密麻麻地响了起来。
“万里狼烟乱乾坤,
一生征战为何人?
三千银甲向日月,
不问功勋问鬼魂!”
城楼之上,银甲军领袖陈登念诗号。
三军将士闻言热血沸腾,豪情壮志,怒冲云霄。
没有下令,三军将士自发将诗号念出,一时间渭城城头,声浪惊人,盖过十万鬼卒爬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万里狼烟乱乾坤,一生征战为何人?三千银甲向日月,不问功勋问鬼神!
天下大乱,为人将,当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纵马转战三千里,休问功勋,且看你我身后,有多少因此马革裹尸,永远留在那片血染的战场,再也不能回家的将士。
“死战。”赵盾说。
“死战!”陈登说。
“死战!!”三军将士声嘶力竭。
密密麻麻的亡者之师,一个堆一个,一群堆一群,小山一样堆在渭城城墙外围,彼此踩着向上爬。
终于,第一个鬼卒爬上了城楼。
那是一副血肉都风干了的骷髅,披着破烂的铁甲,手里的剑,已经锈得发黑。
“自远古圣人禹帝九鼎镇九州以来,阴阳定,乾坤法。”赵盾说,“阳极在上为天,阴极在下为地。九州历史千万年,霍乱不绝,可从未有阴阳倒置,乾坤逆法的道理!”
“天道昭彰,活人焉能惧怕死人?!”陈登闻言,怒目大呵,乌金大戟横扫,当即将那鬼卒敲得粉碎。
“陈将军言之有理。”白泽拔剑,看着不断攀上城头的亡者大军,“自古以来,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死人焉能骑在活人头上?!”
“对,杀!”三军激愤,“把这群本该入土的家伙,通通赶回他们的老家去!怕个鸟!?”
短兵相接。
……
与此同时,内城。
渭城的护城阵法,是三百年前,燕太子丹亲手刻下的。
太子丹是个传奇人物。
当年大周铁骑南度阴山,越过北长城,长驱直入燕国北域。大周铁骑平原冲锋号称北境无敌。没有任何国家能在大周铁骑三合冲锋之下保持军阵不溃散。
当时大周铁骑的统领,是名震天下的一代名将,丁子春。
大周铁骑在北莽原击溃燕王主力部队,燕王被大周铁骑践踏而死。太子丹临危受命,带领残余的军队南下虎牢关,据关阻挡大周铁骑继续南下。
丁子春被太子丹挡在虎牢关外整整一年。双方军队开始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南下的文臣武将都在此时上奏,请求太子丹继位。
太子丹说:“北寇不灭,丹不敢称王。”
太子丹用五年时间拖垮丁子春的军队,第六年,丁子春撤军。同年,太子丹在渭城登基,并亲手在渭城刻下护城法阵。
阵法绵延不熄三百年。
太子丹登基之时,修为已经到了超凡贤者境,渭城也因此有丹城和贤者之城的别称。
此时此刻,内城地下护城殿。
一道黑影推开了殿门。